隋老爷子独自一人立于隋府腾跃楼的台阶最高处,环顾着府内上下亭台楼阁,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却不露一丝情绪。他见宾客盈门,吉时降至,便扣了三下身旁的二龙戏珠纹紫檀木桌案。
顷刻之间,隋老爷子的身边闪出一道黑影。这道黑影站在一个极巧妙的位置,前有绿植掩映,后是底色墨黑的千里江山夜景图,除了隋老爷子能看到他,其余无一人可察觉出异样。
“小姐那边都安顿好了吧。”隋老爷子慈祥地看向隋岚所在的冰鉴阁。
“是。”黑衣人简短地回道。仔细分辨的话,能听出黑衣人语调略有怪异,像是嗓子里含着勺蜜般甜腻,然而又强自生冷地将甜腻往回憋,听起来十分不伦不类。
隋老爷子又轻扣了桌案一下,黑衣人倏忽不见,就像水溶于水,彷佛从没出现。
远处隐有鞭炮声,隋老知道,时候到了。
木兮蹦蹦跳跳地跑到隋岚面前,禀报说前厅典仪已经开始。
隋岚凝神谛听,从一片喧嚣混沌中渐渐听到祖父的脚步声,祖父从回廊往家庙踱步,风吹过祖父的璞玉配饰,偶有琮玲之音。宋景年作为赞者正在金镶芙蓉盥内浣洗柔荑,正宾也在进行最后的核实程序,正宾会是皇室成员中的哪位呢?
隋岚任游思分花拂柳、越过人海,想要窥见一会儿行礼之所的情形。但不知怎的,头却越发沉重,游思也不受控制地乱飘。隋岚心下一片清明,自己被下药了——
会是谁做的呢?谁有本事能在相府给相府千金下药?他有什么目的?
不及细想,隋岚倒在了绫罗软榻上,清醒的最后一刻隐约听到木兮正欲呼喊却似乎被一声钝响止住了所有声息……
家庙内,隋老起身,开始致辞。
致辞的内容极为简单,只是略略回顾了孙女成长的历程,但在座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还是能听出隋老的声音比起平日里的和蔼温文,多了一丝哽咽。大家心下更是对这份舐犊情深多了几分了悟。
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位端庄秀致的少女,面上一抹轻纱使人看不出其容貌,大家直觉此女不凡,心内料定这便是今日笄礼的正主了。一时各自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且说这边“隋大小姐”的笄礼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而那厢真正的隋大小姐正稳稳躺靠在一驾飞驰的马车内,身旁是不省人事的贴身侍女木兮。
隋岚在离山习武三年,虽是三年插科打诨,但大晏国武宗之精妙无与伦比,她还是收获了不俗的武艺,如刚刚所使的游思、在被下药后迅速封闭五识、以及她接下来要使的百花错落。
说时迟,那时快,隋岚一拳打向车夫腰际。
这一拳的力度大概能打碎一小儿头骨,可今日虽下拳有力,却力无可施。
隋岚感到惊奇,自己的百花错落讲究的就是一个准字,刚刚一拳必定已经打中了车夫,可自己却像碰到一块软塌塌的棉花。这下已是高下立判,无需多言了。既如此,隋岚也不再做无用之功,开始思考目前的境况。
马车内部较为封闭,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布置得极为舒适,而且所用材料毫无特色,显然是不想惹人注意。自己作为一个被绑架者,身上却全无绑缚,身边还能有贴身侍女相随,想来主人对自己并无折磨之意,自己只需等待这幕后之人道明他的意图,再思考对策即可。也不知相府发现自己失踪后,京城又该掀起怎样一番风雨。
“咕——”外边奇怪的声音打断了隋岚的心绪,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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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是谁绑走了隋岚和小木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