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眉毛酥。”杜陌说,“以枣泥豆沙为陷包成饺子状,收口的边上捏出螺旋花边,形似眉毛,故称作眉毛酥。”
她点点头,尝了尝,口感层次分明,香甜的枣泥陷料入口即化……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船行的慢但很稳。净圆乐不思蜀的吃点心之际,玄清和杜陌在另一边焚香品茶,探讨佛法经文,交流两人先前游历并各寺院考察的心得……
“清,陌有一事相烦……”杜陌语气踟蹰。
“你我的交情何须言此?”
“昨日,族中长老将一位子侄送到我身边,想劳烦清代为教导那孩子几日。”
“教什么?”玄清不解。
“佛经……圣上喜欢还有几位皇子喜欢的佛经。”杜陌尴尬地说。
玄清闻言也是一愣。不曾想到,最是淡薄放达,不喜名利的杜陌会……玄清无声地叹息,他与杜陌是幼年起的世交知己,子阡此刻难堪无奈矛盾痛苦的心情他怎会不解。
杜陌可以视名利官位为粪土,但杜四公子不可以。杜家曾是权倾一方的望族,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杜氏人丁凋敝,少有杜家子弟入朝为官,式微之势无可阻挡。当今圣上年老,朝中以诸皇子为首的各派系斗争惨烈。杜家唯有培养能堪重任的子侄,方有希望……甚至,如果单是学习经文,有杜陌指点就已经足够了,找他何尝不是为了圣僧之名?也许,一分从龙之功才是杜氏宗族最渴望的。
玄清沉重复杂的视线从杜陌移向船舱那边还在不亦乐乎品尝点心的净圆。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小徒儿对于自己吃货的本性还真不知掩饰,他没好气地想,又忽然觉得像她这样真实不伪做喜怒的性子,可爱又宝贵。
他沉默片刻后问“指点那位公子自不是什么难事,只不知那位公子之前可学习过佛经否?”真心求教也罢,为了圣僧之名也罢,子阡既已开口,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从来没有”杜陌说。
“好,我知道了。”玄清应承道,“子阡放心便是,我会在这了停留一段时间,以便指点那为公子。”
“那多谢清了……”杜陌太息良久,“古人云交不为利,陌无颜……”
“子阡莫作是说,你我知交间相互帮衬怎是为利?”玄清了解杜陌为人,知他此时必于心难安,便说:“我也正有一事要劳烦子阡呢”
“清请讲”杜陌连忙道。
“净圆那孩子还小,未必真就要在佛寺一生。劳烦子阡授她些琴艺画技,大抵她也会喜欢。”
“举手之劳的小事,清何足挂齿?”
沉浸在美食美饮中的净圆毫不自知地被自家师父卖给了别人。
月出东山,白露横江,水光接天。船驶入飘渺茫然的水雾中。杜陌兴意阑珊地站在船头,杯中的酒已饮大半,便掷了杯爵,扣弦而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正和远处江面上隐约低沉缠绵的埙声,两者相融更是呜咽忧愁,闻之不由令人大恸。
净圆被这哀伤歌声吸引,心下空洞孤寂,一时顾不上再吃点心,四下张望着跑出船舱外。只见白衣素锦僧袍的玄清立在杜陌身后。穿透昏黄的烛火,照耀他修长的身形,在斑驳的木质甲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他的双眸半阖,似在聆听。
见到师父的刹那,净圆就平静下来。刚才被这个声音引出的杂乱纷繁的情绪,只因师父萧萧素素,遗世独立地背影,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悄悄地走过去,不想还是惊动了玄清。他睁开眼睛,慈爱地看着她,将她揽到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