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她不假思索。
“是佛。”玄清淡淡地纠正,又问,“谁对你施恩最多?”
“……师父。”她顿了顿,明知那答案不对却执拗地想向师父表达自己的情感。
“是佛祖。”声音里带上了薄责。
净圆睁开眼,不安地垂向地面,“徒儿受教。徒儿能得一处庇身,又依傍佛祖修行确实该感激我佛。”不信佛没关系,她聪慧不是吗?不懂可以装懂。自己的想法被认为离经叛道,没关系!她可以将那些贴身收好,与世人接受的东西虚与委蛇。这便是她能在短时间内扭转方丈对她看法的愿因。
见她有所醒悟,玄清缓了语气,“不悟,佛即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你佛心未开,纵使万法自在于心,却无法清净六根。”
“放下执念,六根自然清净。”
放下执念?怎么可能?幼年时的经历像缠着她的恶鬼。日日诵经到深夜,在别人眼中的勤奋实则是躲避恶梦的无奈之举。师父要她抄一遍,她便抄两遍三遍,只求无论何事都能做到最好以搏师父一笑,只因师父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暖阳。
见她眼中的异亮,玄清失望地长叹,“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
听他吟以偈,净圆已觉方才自己的不妥,努力平静下来。师父以此偈解自己的心结,真是万句不离禅。
“净圆,剃度之事为师会另择时间。”玄清的语气没有任何可以商量求情的余地。
“……是。”净圆干瘪瘪地应了声,落寞地垂下头。她知道在这样原则性的问题上师父不会因为平日里偏疼自己些就放水。纵然自己的经文修习的如何出众……一句佛心未开……是不是师父觉得自己连受沙弥戒都没有资格。镇水寺所建之处,自半山腰到山谷中的山坳绵延展开。虽然远离市集,但镇水寺乃是皇家敕造,千百年来声名远扬,加之当朝最年轻的圣僧又在此修行,自然是香客不绝,祥云庇佑。在这镇水寺的几里之外的另一座山峰则全然冷寂,丛林密布,毒烟瘴气常年笼罩。从前,也有好奇的柴夫猎户或不知情的外乡人入山,然而从来只有进去的人,却没有人能活着出来。最离奇的是,入山消失的人往往在数月后,千里之外的地方被发现,且死状恐怖。后来,那座无名的山峰就被附近村民列为禁地,无人问津。
“老头,人我解决了,以后这种没难度的别交给我。”绯辞面色不善地跨进院子,原先也不知藏在哪里的暗器匕首之物都被他一股脑扔在地上,其中不乏还泛着暗红色血光者。他三两下走到一个穿着破烂,脸上沟壑纵生的老人边上坐下,毫无压力地夺过他手里的茶灌下去。
“呦!”那老人怪腔怪调地说,“小兔崽子,我还调遣不动你了?!你这段时间到处瞎跑,难得回来帮我打扫一下还不行了!”
打扫……绯辞被这极富创意的词语弄得差点把水呛进喉咙,天底下把杀人叫做“打扫一下”的恐怕就这个死老头了。“不是不可以,你给钱啊。按行情,现在我出一次手要五十金。这次是两个人,一百金拿来!”
“抢劫啊!”老头大骂一声,拿起手中的拐杖就要往绯辞身上打。绯辞轻而易举地一个旋身躲过了,“不给拉到,我走了!”
“站住,你去哪里?”老头问。他只有四五寸长的灰白色头发杂乱萧败,很好的诠释了一个不拘小节到邋遢的晚年潦倒者,唯独他那双泛黄浑浊的眼睛此刻散发着精明无情的锐利锋芒。
“去见阿九”绯辞没想骗老头,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那个小东西……呵,也是个命硬的。”老头诡谲的笑笑,“先是能让你心软,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