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几日前便告诉过你了,可有通读过?”玄清问道。在教授经前要先自行通读经文,授课后要全篇背诵经文是玄清授徒的规矩。
“……汉文的已经通读了,梵文的还没读完。”净圆小声说了句。她的梵文比不得师父,还不能流畅地阅读经文,所以看梵文经书更费精神。
“无妨。既已通读,可有何感?”
净圆被问得语塞,她所谓的通读真的只是几天前抽空看了一遍而已……何感……她没胆子在玄清面前明目张胆地翻书,仰仗着自己还不错的记忆力,回想了半天才说“维摩诘是古印度毗舍离地方的一位富翁,家有万贯,奴婢成群。但是,他勤于攻读,虔诚修行,被称为大菩萨。他才智超群,享尽人间富贵,又善论佛法,深得佛祖尊重。徒儿以为……额……他……唔”
“澄观有何感?”玄清直接打断她支支吾吾的语调,幽深微凉的眼眸转向跪坐在净圆身后的澄观。
“回首座,弟子以为佛祖尊重维摩诘是因为他能处相而不住相,能对境而不生境”
“何谓处相而不生相,对境而不生境?”玄清清泉似的声音微扬。
澄观知道玄清已经对自己这番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起了兴致,便继续说“心净则佛土净,入世亦出世。”
玄清有所感的点点头,低声,喃喃自语道“甚好”。
净圆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她在师父身边修习快一年了,何曾听见师父对她或者其他两位师兄说过一句甚好?!如今就因为这个西域来的小和尚一句话?
净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自这小和尚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经文修习上得到师父的赞叹了。从前师父要彻夜研读经文时都是她在旁边侍奉笔墨茶水的。昨日,师父居然还叫了澄观来,而且师父偶有所感时,澄观居然能和师父说上一二句。虽然大部分还是师父在指点他——师父在佛学上思想的深邃独到,便是连国师和其他几位圣僧都要赞赏三分的——但净圆就是不喜欢澄观和师父说话,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才是能和师父心意相通的徒弟,而自己,端茶送水……只不过是个佣人!她第一次那么讨厌弟子要侍奉师尊得破规矩。是不是在师父眼里自己就是个仆从?
“放肆!”玄清沉声喝道。这孩子越发没规矩了!在课业上惰怠也就罢了,昨日陪侍时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对澄观冷言冷语地讥笑,现在竟……
净圆忌惮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生气又委屈地看着玄清。师父昨天就对她视而不见,今天又当着澄观伤了她的脸面,现在师父还凶她!
“为师授课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你将为师置于何地!将寺规至于何处!为师素日里多宽待你两分,就连规矩都不懂了吗?”玄清神色冷然,失望愠怒的声调责问出她无法回答的问题。“既然不想听,就去院子里跪到为师授课结束。”
“师父!”净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您让我出去?”她不可置信地发现玄清愠怒的黝黑的眼眸中透出厌烦和不喜。
“禀首座”澄观起身磕头一拜道“净圆师叔年幼心智不熟,首座对弟子悉心教导,恐是净圆师叔觉得被冷落了,一时接受不了因而误解首座心生不满。现在还在授课时间,首座仁慈,纵使要罚也还是让净圆师叔听完课罢。此事皆因澄观而起,课后澄观愿与净圆师叔共领责罚”
这一番“真情流露”的说完,对于听的人完全是两种反应。
玄清虽面上仍然不置可否,但目光总算柔和下来,欣赏地看向澄观。昨日净圆屡次羞辱他。今日他还能不计前嫌地替她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