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执事不必走!”净圆铁青着脸,愤懑而赌气地说:“诸位留下,我走便是了,绝不扰了你们清净!”她放下碗筷扭头而去。他们怎么造谣自己孤立自己都可以,却不能这样对待师父!满堂寂寂,众人看好戏一般,无一挽留。
“净圆,坐下。”玄清淡声道。
净圆转身,坚硬的心在他唤她时倏然融化。她僵在原地,他却起身执手将她带回原座,不经意间的衣袍飘动,散出幽微檀木的气息。净空亦向她投去个鼓励的眼神。“诸位执事若是用完了膳,又岂有长留在膳堂的道理?净圆你当真糊涂。”
“师父教训的是。”净圆偷笑,什么时候师父也会坑人了?
几个执事立刻被坑得脸紫。玄清的目光又转向堂下诸弟子,“镇水寺的作风向来严谨,不想竟出了一群口出狂言的不肖弟子。本座掌全寺礼教,自当维护本寺名声。自执事起,明日早课多诵经半个时辰。”他的声音清朗又严肃。俊逸绝世的容颜超然远离人间烟火,如同虚冥中无情无欲的佛尊。座椅下,这双温暖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她的手,递去一个“安心”的神色。
玄清站起身,踱过众僧侣间,缓慢,不容置疑又带着霸道的感觉:“妄言乃大戒,本座不想你们再犯!本座的弟子若有不是,谁有真凭实据只管找方丈或戒律堂的管事说去,再有乱嚼舌根的,本座定将他逐出寺去!”众人平日只道这首座圣僧少理事物,当是个性软好说话的,不想此刻在他三言两语间皆噤若寒蝉。
净圆一时失语,轻轻笑着坐在原处。从这里,玄清素白的背影高大而恣意。似一堵城墙挡住所有射向她的坚矛,似一片洁白的雪花毫无顾忌地从万丈高空坠落大地的怀抱。分明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分明人人都在诋毁她,却毫无理由的在这样的场合为她辩解。
“师父什么也不打算问吗?”从膳堂出来净圆一路蹦蹦跳跳。
“为师该问什么?”玄清奇怪道,“为师不会相信谣言。如果你真做错了什么,为师也不希望是别人告诉为师的。”他目光澄澄。
“那自然。”净圆乖巧地点头,“净圆若有错定会向师父坦白,师父对我那么好。”
她终于发现自己那时能笑对千夫所指,只因为自己在意的人从未怀疑。
“师父……徒儿没有想害澄观。我与澄观不睦是真,但……我又怎会因此动杀心?”
“那为何有寺僧亲见你往佛塔去?且为师在澄观房中找到了一张字条,要他午夜前往佛塔一见,字条上分明是你的字迹!”
“徒儿何曾给澄观留过字条!”净圆此刻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场阴谋,寺中谁人居然这么容不下她,如此完整的布局……是澄观自己吗?苦肉计?!“徒儿去佛塔是为了去塔中打扫,为元宵灯会准备。”净圆无力地解释,他既然设局了又岂容自己轻易脱身。现在唯有寄希望于师父……师父知她……师父会相信她的吧。
“腰坠之事如何解释?”玄清的神色越发清冷,如被冰雪。净圆莫名害怕这样的师父。
“徒儿亦不甚清楚……可能是有人趁徒儿不留意从徒儿这里拿走的。”她急急地解释,惴惴地仰头看向玄清,却只堪堪看到师父轮廓冷硬的下颚。
“一派胡言!”玄清震袖怒道,“你的字是为师亲自调教的,如何会认错!事到如今在为师面前还敢巧言令色!你一贯不待见澄观,隐忍到今日终于是起了杀心了吗!”玄清失望之至。
净圆或许是无心之失,去静室反省上一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