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生一睁眼,见钟清墨茫然地坐在床头,难得没了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而是怅然若失,那双被睫毛遮住了大半的桃花眼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里面似乎快下雨了。
像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丢了似的,满是失落。
然而这副模样只是一霎间,这位掌门大人反应很是迅速,第一时间意识到他醒了,第二时间神色一收,现场表演了一次秒变脸。
他又恢复抿着唇,垂着嘴角的清冷样子,淡淡命令道:“起床,漱口。”
可这房间哪来的水?
店小二至今未曾上楼来敲过门。
他们再迟钝,也察觉到有所不对了。
楼下很安静,只有木质楼梯因踩踏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段寒生记得他的隔壁应该是有几位客人的,可如今不管客栈里头还是外头,皆是空荡荡未有一人。
就连小二,掌柜,也如同凭空消失了般,不见了踪影。
钟清墨淡淡扫视一圈,觉得诧异:“此客栈冷清,阴气森森,无半点人烟味,你为何偏偏挑了这家来住?”
段寒生无辜道:“师傅青云游子命我调查赵家庄灭门一案,他向来想得周全,故特地为在下包了这家客栈三日。”
他这样讲,是借机将心怀歹意之人说了出来,暗揄图谋不轨之人正是青云游子。
“你上眼药的本领倒是炉火纯青。”
钟清墨怎会看不透?半笑不笑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睁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好似还有些委屈,想要嘲弄的话仿佛被鱼刺卡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了。
“你把眼睛闭上。”钟清墨阴森森道。
“什么?”段寒生一愣。
钟清墨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自方才醒来起,他看这厮一言一行就像寒生,越看越像,想不到现在瞅着他的眼睛,竟也能联想到寒生。
“本座看你的眼睛,心里不舒服。”
钟清墨喃喃地小声说了一句,讲完了便往前走,只是脚下的木板被连续踏得发出沉闷的声响,藏在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一想到寒生,脑中便到处他和妻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画面,当真是讨厌。
“钟掌门?钟掌门?”段寒生见他走路姿势古怪,神情沮丧,还有些同手同脚,不禁唤了两声。
谁知钟清墨一反应过来,便没好声气道:“你怎地还不把眼睛闭上?”
段寒生被刺得一愣,随即无奈,他做错了什么,怎么又不高兴了?
两人刚将客栈大门打开,街道的一头,急匆匆跑来一队人马,似乎穿着衙门里的衣服,领头的像是捕快,方向正是朝着他们。
段寒生摸着下巴,揣测道:“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说完,他侧身去看钟清墨,没想到钟清墨翻身越墙,此时就只留下一个身影了。
“等……”
他后面一个“等”字还没出口,双手就被刚来的几个衙门擒了起来。
段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