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很特殊,它们的特殊性不仅在于难以形成和数量稀少,还在于普通人和一般修道者根本发现不了、接触不到也消灭不了它们。当今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轻易克制和对付“怨”,那就是现在坐在抱枕堆里的师客来。
论起特殊,世界上还真没什么生物能跟他比。
“告诉我,你的执念是什么?”翘起二郎腿,师客来眯着眼打量身前的飘飘忽忽若风中残烛的“怨”,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杀了、杀了离合,拿回我的东西。”它扯着嘶哑的嗓音直言不讳,全然没发觉那个对于自己来说无比可怕的存在骤然冷冽下来的气息,“那是重要的……很重要的东西!”
“哦。”师客来面无表情地伸出食指,隔空点在影子头部眉心的位置,“那你还是死去吧。”
影子厉啸一声,刚刚凝聚成形的身体痛苦扭成麻花,自下而上迅速消亡,身上的漆黑之色不停剥落,像木头烧尽的灰尘一样被师客来的指尖吸收过去。
泠胧和禅镜顿时无声地“噫”了起来,后者更是煞有其事地念了句佛号,满脸歉疚。
师客来却没有理会他们,闭着眼“察看”从影子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画面,边看边努力从那些破碎的片段里理出逻辑和时间线。
清晰的日记本,打了马赛克一般高糊的字迹,阳光下离合温柔且略带羞涩的笑靥,一片幽蓝的湖泊,还有定格于记忆最深处的长着鱼尾的修长身影。
“……可怜的家伙。”睁开眼,师客来眸底流光被微凸的镜片折射成诡谲色彩,轻轻一打响指加了最后一把火,“怨”便从原地彻底消失,“你安息吧,我会替你把你剩下的事做完的。”
正装模作样念咒祈福的禅镜掀起一只眼睛的眼皮:“老大,你不会要去杀离施主吧?”
师客来抄起一方砚台砸得他脑门“砰啪”响,冷笑道:“你脑子里装的是太平洋吧?别说废话了,把案发现场发现者的笔录情况大致说一下。”
“哦。”摸摸自己瓷实耐砸的光头,禅镜露出憨厚的笑容,“发现者共有三人,是结伴到图书馆看书的高二学生。据他们说他们是看书看累了,打算到天台上吹吹风休息休息,这才发现的情况。当时他们快吓疯了,是图书馆的值班老师听到动静赶来,帮他们打的报.警.电话。其他都是一些细枝末节,老大你大概不会想听,我就不说了。”
“除了陆濂之外的死者的基本情况呢?”拿着铅笔在价值不菲的宣纸上涂涂画画,师客来漫不经心地问。
“没什么特别的。他们家境不同、住址不同、年龄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曾经遭受过不公平对待——或者来自家庭,或者来自学校,或者来自社会。”沈河清游到他面前,鼻尖动了动,嗅到空气中残留的“怨”的味道时避开了那块它站过的地方,目光炯炯回答道,“听上去似乎是个很老土的案子。”
“是很老土,但案件重点却非常新鲜。”师客来把宣纸团成团扔给华夏最后一个女娲后人,“陆濂的‘怨’被动过手脚,看看认不认识,或者听没听说过这家伙。”
沈河清把纸张摊平了,还强迫症发作地用法力抹去褶皱,让坏心眼的领导又以此为乐了一次。
她仔细端详画中人,面貌模糊在一片水波中,唯一清楚的是她的性别、漂亮的鱼尾和尾巴上金橙色的鳞片。至于为什么她能从铅笔画里看出鳞片是金橙色的,那就得多谢师客来在着重描出的鳞片旁边标了个箭头,还写了“金橙色”三个字。
“老大,鱼妖,尤其是鲤鱼成精,都长这个样儿。”沈河清认认真真地把宣纸平放回师客来身前的桌上,眨着大眼睛说:“还有,术业有专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