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清尾巴上的鳞片突然炸起,莫名逼近的危机感让她想也没想就甩尾闪身离开原先的地方,再定睛一看——只见不久前还死气沉沉,说话声有气无力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如一柄利刃般孤独地立于天地之间,头顶剑气贯穿碧落,铮铮清鸣宛若凤啸长空。
他雾蒙蒙的眼正在被一寸寸点亮,像沉寂千万载的混沌孕育出开天辟地的光。掌心中看似可笑的剑形坠子褪去石皮,抽长涨大,空蒙的剑华猝不及防地迸射开来,连同剑身一齐炸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常人难以描述那一剑,那是即使翻遍典籍掏空词库也无法形容,最终只能用“惊艳”二字来一笔带过的剑招。
沈河清愕然瞪圆眼,条件反射朝师客来看去,却发现他一脸淡定,好像对眼前这一幕早有预料。
确实早有预料,从他看到因果链的时候起。
宏大的剑意像一道绚烂的极光,粉碎时空阻隔,湮灭一切障碍,划破长天轰然斩落,把因果链和鲤鱼精怨气拦腰砍断。它是寂寞且短暂的,虽然有缘来世上走一遭,但注定和露水晨雾一样转瞬即逝,甚至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它曾来过,见证它的消亡。
凄厉哀凉的恸哭在那一瞬间升至最高点,伴随狂风消散前最后的怒吼,因果链中蕴含的佛门至高真言响彻九霄。由于声音太杂太乱,除非离得近了或仔细分辨,否则乍一听就像天上砸了个响雷,震得人耳膜刺痛,脑袋发懵,和神话里不周山被共工撞塌时的动静也差不了多少。
残存的剑气撕扯着周遭固执地不肯散去的怨念阴气,水底暗流似的倒灌回姜溪山顶裂口,将本就快变成废墟的姜溪村彻底覆灭后,裹住几盏九幽黄泉灯重新封印了幽冥之气泄露的裂缝。
与此同时,姜溪山自下而上飞快攀爬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眨眼间覆盖了山体表面。从高处往下看,犹如一张张开的巨网,鲸吞蚕食着仍在负隅顽抗的怨气,直到剥夺空气中最后一丝暗色,天地恢复清明为止。
至此,至圣留下的封印才算真正完成了它的使命。
天清云淡,地阔风远。人间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温暖,除了山腰处的房屋残骸,再没什么痕迹能证明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灾厄。已经合拢的山体像是尘埃落定的象征,随着阵法符文的快速隐退,把所有秘密和往事再度掩埋于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土壤下。
师客来这时才出手,驱使两条龙形闪电托住从半空坠落的两道虚影。
“走吧。”揽着离合,师客来头也不回地向身后三个懵得一批的下属打了个响指,“咱听故事去了。”
说完,他跟上自己的闪电,缓缓落在山脚瀑布下的水潭前。
“合着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听故事会来了。”方铜月深感槽多无口。
破封而出的鲤鱼精怨气与意外泄露的幽冥之气差点毁掉姜溪山,姜溪村更是悲惨地“以身殉职”,只留下了几堆残垣断壁。然而姜溪山脚却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流量不大的瀑布“哗哗”冲刷着清澈见底的水潭,周边景致如故。
离合落地时,第一时间看向沉入水里的两条漆黑闪电。它们一条笼着一道虚幻得可以被阳光穿透的透明身影,一条紧紧缠在身躯开裂,如同打碎后重新拼凑起来的泥偶般的陆夜白身上,小心翼翼护着他们最后的气息。
那道透明身影就是此次案件的罪魁祸首。
淡漠地坐起身,被剥夺怨气后仅剩一丁点能够出现在阳世的残念的鲤鱼精望向依次落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长裙,下身则是修长的鱼尾,金橙色鳞片即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