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滞状态。看惯了灯红酒绿,再来看简陋粗鄙,会觉得阴森可怖也不奇怪。”
师客来把挽起的衬衫袖口往下放,闻言,好奇问道:“离老师可是为老城区的居民鸣不平?”
“随口说说而已。”避开他不自觉带上几分探究的目光,离合转移话题:“对了,我能问师先生一个问题吗?”
“请问。”
离合边回想边道:“陆濂的案子发生的第二天,师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你说:‘生命就这么廉价?连一点点铭记都不配得到吗?’这是对鲤鱼姑娘说的吗?”
这个问题出乎师客来的意料,因为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他是否说过这句话,他的脑子一向不记无关紧要的东西。
将近几天的记忆搜刮好几遍,勉强扒拉出一点印象,他支着下颚若有所思:“算是吧。我见她虽然入魔,但多少还保留着一两分理智,就想点一点她。可惜后面的事发生得太快太仓促,我们没有促膝长谈的机会,也就无从得知那五百年她在封印里经历了什么,更无法开解她的心结……”
此言一出,两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些许浮光掠影般的疑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具体的内容,只来得及记住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
直觉告诉师客来,现在不是深究鲤鱼精背后内情的时机,他也不希望离合陷进这些危险的事。于是暗自留了个心眼后,他转而说起自己走这一趟的目的。
“不说这个了。离老师,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说。”抓住离合手腕把他拽进花坛旁的亭子,师客来确定左右无人,才从外套暗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纸,轻轻放到他手上,“看看。”
那张纸的规格和普通的袖珍笔记本差不多大,通体漆黑,摸上去光滑冰凉,触感比最上等的宣纸也相去不远。
离合翻过正面,只见空荡荡的纸页间蓦然闪动出细碎的银灰色光芒,拼凑成一个个漂亮的柳体行书,像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绽开了大片蒲公英,轻盈柔软,分外动人。
“这是……”离合怔怔望着纸上浮动的字体。
“那些无辜枉死于鲤鱼精之手的人的‘生死书’,据说是地藏王菩萨亲自开口向判官讨来的。不出意外,这些人都会有一个平安富足的来生,陆濂也在其中。”师客来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生死书”与《生死簿》不同,后者只记录凡间万物的寿数、生死的时辰,而前者却是决定亡魂轮回归宿的圣物,还必须是那种做过卓越贡献的亡魂才有资格登上其中。
一般来说,“生死书”由判官掌管、安排,几乎不会让外人接触。也就是师客来敢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请判官取出“生死书”一观,即使只是写了名字的那一页,也很不得了了。
“生死书”不能在阳世停留太久,离合刚把上面的名字看完,纸张便自动飘上半空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化为灰烬,消散得无影无踪。
离合忽然觉得心头一松,好像放下了一桩沉重的心事,在脑海中盘旋许久的感慨脱口而出:“虽然不知道有些事我做得是否正确,但是这样也挺好的……”
师客来眯了眯眼,意有所指道地:“非黑即白的事是不存在的,离老师。很多事不管正确与否,总有人要做,想得太多,反而会绊住自己的脚步,得不偿失。”
离合愣愣迎上他的视线,没对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别开:“师先生说的是……”
“所以,离老师——”不等他说完敷衍的话,师客来握住他因之前捧着“生死书”而忘记放下的手,诚恳地眨眨眼,“给我个请你吃饭的机会怎么样?”
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