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对满面红霞的小宫人不感兴趣,但他不能不谨慎对待,因为人是宋翊送的,或许是出于慈父之心,或许是出于试探。
他坐在几案后面,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小太监,半晌说:“亚父给的人,按理说朕不该推拒,可亚父也知道,朕心里是有人的,万一叫卓文知道我心里一边装着他,一边却被别人教导房事,不妥。”
那小太监的脸色由红转白,收起了忸怩的姿态,垂首看着眼前的地板。
赵衡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过来。”
小宫人便走上前去。
“抬起头。”
他便抬起头,赵衡说:“长得不错。”
他脸上又微微染上红晕,赵衡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放到他手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说:“别告诉旁人。”
那小宫人壮着胆子抬起眼,跟赵衡对上,睫毛扑闪着,很快又低下了。
赵衡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说:“回去吧。”
等那孩子走了,桔婴才捧着匣子又过来,说:“陛下,这……”
“留着,放我屋里去。”
“啊?”
赵衡勾着一边的唇角看他,故意调笑道:“啊什么啊?又不给你用。”
桔婴苦着一张脸,说:“陛下,您可饶了小的吧,我可做不来那样儿。”
“美得你。”
第二日上朝,因为积食请了一天假的李越不得不回来了。赵衡一进到太和殿,便说:“李卿身体可好些了?”
李越躬身行礼道:“已经大好了,谢陛下挂念。”
“那就好,你下朝到我宫里来,我有事跟你说。”
李越道:“什么事不能在殿上说吗?”
赵衡便抿了抿嘴不说话了,一副用情至深受伤的样子。他还在演,忽然听见长平侯裴青奏报:“臣有本要奏。”
“裴将军请讲。”
“西北近日无战事,听闻凉州牧陆潜跃组织手下众将兵演,此事未经过我奏报,由宋大太监批准,臣便没再过问。只是前两日陇西郡太守发来奏报,碰巧被臣收到,奏报上书,陆将军兵演足有半月,自玉门关屯兵处一口气演到了武威郡,且大有朝东南继续进发的架势,陇西郡向西南便是安定郡,安定郡再往南便是长安。陆将军镇守西北,并未收到调令而私自调兵,且未禀报朝廷,不知是何用意,着实叫人担忧。”
宋翊在旁边听着,说:“此事陆将军确与臣奏请过,臣以为西北无战虽是好事,众将士吃皇粮米禄,却要时常操练备战,才能随时抵御外敌入侵。况且西北羌族向来蠢蠢欲动,此次兵演即便无实际作用,若能鼓舞士气,震慑西北敌军也是好事,臣便应允了。裴将军所言,陆将军自玉门关私自调兵一事,臣以为所言不妥,武威郡尚属凉州辖地,陆将军于自己辖地练兵,臣以为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陆潜跃一路向西南并进该如何解释?”裴青质问道:“至我收到奏报时,他尚在行军中。”
宋翊道:“裴将军收到的是陇西郡太守书信,自陇西至长安,信使日夜兼程少说要五日,裴将军怎敢保证陆将军至今仍在行军中?”
裴青不再言语,赵衡的心里却是一惊,宋翊向来看人下菜,此时大概已经跟陆渊有过来往,否则不会这样替他说话。调兵遣将自古以来是头一等的大事,如此才有了虎符,武威郡虽在凉州辖地之内,可自玉门关到武威郡,是一段不算近的距离,武威郡又无暴动战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赵衡有心想问陆渊此次兵演的军兵数量,想了想,又强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