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送过去不久,颜言就到了,他穿了一身竹青色的对襟大袖,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层层叠叠的竹叶暗纹,行走间像有水波浮动,潇洒非常。
李越见他过来,从驻军图上收回视线,看见他一身簇新的衣裳,先是愣了一下,又问:“今天怎么穿这么漂亮?”
颜言抬手又抹了抹鬓角,道:“不是要去勾/引皇帝吗?”
“又不是今天去,我刚从宫里回来,就送你进去,你当皇上是什么?”
颜言的眼睛向上看着他,脸上露出个揶揄的笑,说:“卓文,昨天夜里伺候得不错吧?我可听说,李相已经被封了永安候了。”
李越的眉头皱起来,说:“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乱说?再者,我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除了朱、吕、你、我四人,就是死也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你随口就这样往外冒,叫我怎么放心?”
“这屋里不就你我两个人吗?再说我也没泄露什么呀。”颜言叹口气挑了把椅子坐下,道:“你可真古板,一个玩笑都开不得。”
李越说:“不是我古板,是你实在不知道这件事有多要紧,如今陛下在宋翊眼皮子底下活得战战兢兢,只能靠我们几个跟外臣说得上话,你说,要是叫宋翊知道了,你我还有命活?”
“那你今日怎么单叫我来?怎么没叫誉之和靖安?”
“我始承恩泽,又不是什么光荣事,叫一个朋友来诉苦也就罢了,叫一群,是要让你们来看我的腚吗?”
颜言贼头贼脑地把脑袋伸过去,故意调侃:“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看你的腚?说真的,昨天夜里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陛下长得俊不俊?”
“俊也跟你没关系!想什么呢?”李越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我找你来确实有事,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跟陛下关系密切,宋翊那老狐狸多疑得很,怕是不会轻易相信,若派人跟踪我就糟糕了。”
“你要去哪儿?”
“长平侯府。”
长生殿里燃着一股袅袅的檀香,冲淡了从前一贯的茉莉花味儿,宋翊躺在书房的塌上,听着小宫人跪在不远处禀报:“巳时李中丞被陛下的车马送回丞相府,李中丞便一整日没出过门,只派仆役给颜家公子派了请帖,颜公子午时到了李府,在相府里待了一下午,直到戌时才走。”
宋翊放下手里的书册,问:“颜公子?哪个颜公子?”
“大司农中丞颜理大人的大公子颜述之,一贯与李中丞交好的。”
宋翊听着,脸上露出个不置可否的笑,说:“这是叫人诉苦去了?”
那回禀的小宫人没再说话,宋翊便挥挥手叫他下去了。
戌时,李越穿着颜言仆役的衣服,与他一同坐上颜家的马车,朝着西边长平侯府的方向驶去。
三月春光烂漫,清晨的露珠在御花园染湿了赵衡的衣角,御花园的西府海棠已经开了,娇嫩的粉红盈盈欲滴,赵衡看了两眼,忽然伸手,连着枝叶摘了一朵,到太和殿时交给桔婴叫他拿着。
众朝臣不知他这是又从哪里,只有宋翊说:“御花园的西府海棠开得这样艳了。”
赵衡冲他笑道:“正是花期。”又微微侧目,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李越,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上,都没有说话。
裴青出列一步道:“昨日臣收到陇西郡太守书信,信中说陆渊并未放弃行军,至臣收到手书时,陆渊军队大约已行至兰州,且声势浩大,除玉门关留守的军兵外,陆渊此行至少率领三万精兵。”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宋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