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上全是鲜血，不知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裴琰的长刀像是饮血成精的饿鬼，一刀一个砍瓜切菜一般。

    这一晚格外长，血月嵌在漆黑的夜空上，泛起惨烈的红光。待它从中天落下，太阳初升，光芒瞬间将战场上的人渡上一层金光，不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像是一场超度。

    裴琰的长刀仍握在手里，从刀刃的凹槽里一滴滴向下沥血，他看着侥幸逃脱的人们的背影，染着血迹的唇边勾起一个笑。

    五千人去，后又增员两千，却只剩一千人归，陆渊捏碎了一只白玉扳指。

    逃脱回来的士兵道：“裴军帐中空虚，与大帅所料不差，只是对方像是早已料到我们要夜袭，设下了埋伏，导致初战大败，最终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陆渊将后槽牙挫出声响，半晌，他道：“既然如此，休怪老夫无情……”

    入夜，密林的队伍悄悄绕道，自北向南而行，远远地将长安城围成一个圈。

    第二日，裴琰领着军中剩余的一万多人到城下搦战，他们人手一只昨日砍杀的敌军头颅，拎在手里，揪着发髻挥舞，还未干涸的血沫溅出来，给此时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诡谲和紧张。

    裴琰先将自己手里的头颅朝着城楼上扔过去，一边笑着道：“陆渊不是最爱收集人的首级吗？昨日裴某一颗一颗帮你砍下来了，陆将军好好收着！”

    随着他一声令下，裴军众将士皆把手中的头颅扔向城楼，一时血腥发臭的气味儿在空中弥漫开。

    陆渊站在城楼上眯起眼睛，一挥手，城楼上的弓箭手们一起向下射箭，将那些头颅打落在城墙前。

    丛子扬笑道：“陆将军能屈能伸，真是缩头乌龟的好典范。”

    陆渊两颊的肌肉绷起来，微微颤抖着，被人一夜斩杀六千将士，第二日又公然掷头颅侮辱，乃是他从未受过得屈辱。

    长安城的大门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叹息，缓缓被打开，陆渊一身铠甲骑在马背上，用□□指着裴琰道：“竖子可敢迎战？”

    裴琰一笑，他身后的严三儿道：“龟孙子藏了这么久，终于敢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