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一两分钟,程砜就停住了,徐蔚然猜应该是到了。
刚在外面看,这个道似乎挺深的,但真正走起来并没有特别长,可能只是因为它又窄又暗,给人一种很狭长的错觉。
此时徐蔚然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暗度,越过程砜的肩膀,他看见了一扇小木门。
门板是用铁皮将木条箍在一起拼成的,没上一点儿漆,保留木材原有的颜色,很像童话书插图里的门,光亮就是从这里面透出来的。
门的右侧挂了一个铜铃,上面生了斑斑铜绿,下面挂着的流苏也已经褪色。
程砜取下铜铃,摇了摇,那个看起来几乎锈哑了的铃铛,竟然发出相当清脆的“叮铃”声。
不大会儿,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个穿简易唐装,剃着圆寸的中年男子,虽然消瘦但是精神很好,一双眼更是炯炯有神。些许耀眼的光从他身后倾泻,洒在程砜和徐蔚然脚边。
程砜笑着跟那男子打招呼,“梁叔,好久不见。”
男子眯起眼打量程砜半天,像在确认什么,最终抬手拍了怕他肩膀,“小砜啊,我这第一眼是真不敢认,都长这么大了。”
“四年了已经。”程砜说着往边儿靠了靠,奈何道实在太窄,勉强露出他身后半个徐蔚然来,“叔,我今儿带一朋友来玩,这是……”
还没介绍完,梁叔就把他俩往里让,“进来进来进来,门口哪是说话的地儿啊。”
踏进门,眼前猛地一亮,徐蔚然果然瞬间就明白这家酒吧为什么叫“投明”了。
很大的一个圆形场地,吧台就在进门的右手边,正中间是个表演台,上面摆着乐器和音响设备,四周隔成不一样的小空间,皆装修成苏州园林式的庭院风。
这些都不算特点,投明跟其他酒吧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别的酒吧要么是昏昏暗暗,要么是五光十色的灯光交杂,晃得人眼花。而投明很亮,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是明亮的。因为它的上方覆盖着的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穹顶。
自然光毫不吝惜地填充这块地域,再加上进来之前穿行过一条黑洞洞的通道,视觉上对比更加强烈。
投明,原来就是穿越黑暗,投向光明。
“这位是梁叔。”
听到程砜的声音,徐蔚然回过神来,向梁叔问好,“梁叔好,我是徐蔚然。”
“徐蔚然,徐蔚然。”梁叔面带笑意地把他名字重复了两遍,“你这个名字跟小砜很投缘啊,你是‘蔚然’,他是‘成风’,你俩这就很登对儿了。”
之前程砜刚转到班上来的时候,关越就说过他俩的名字,现在又被梁叔说了一遍,就是“登对儿”这个词儿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徐蔚然和程砜心里都在犯嘀咕。
“俩大小伙子看着都是一表人才,来,想坐哪儿?小隔间还是吧台这边?”梁叔问道。
程砜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徐蔚然,徐蔚然想了想,觉得小隔间偏私密,比较适合情侣谈情说爱,他跟程砜俩大老爷们儿,坐外面就行了。
于是往吧台方向指了指,“就坐那儿吧。”
捡了吧台前的两张高凳坐下,梁叔也没让他们点东西,而是非得给他们调他最近新创的不含酒精的饮料,边调边说:“这最适合你们这些未成年的小年轻。”
徐蔚然蹬着程砜的凳子转了一圈,程砜用脚帮他压着椅子底座,怕他玩漏了把自个儿掀地上。
“叔,我还害怕这次回来您不在这儿了呢。”程砜说完,偷偷掐了把徐蔚然的腰,警告他别玩椅子了,老实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