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随原不闪不避,听啸重重挡住对方的攻势,发出一道刺耳金戈震响,灵力顺着掌心灌涌到剑锋,一寸寸地压回去!
倘若寻常刀剑撞上这一击,定然会四分五裂,但束韫剑是上古寒铁所铸,连个豁口也没留下,离得太近还会被附在剑上的寒气阻隔魔息。
剑锋交错相抵,江砚手背上青筋暴起,竭力格挡,直觉下一刻便会寒芒劈下,堪堪在分毫之间别开听啸!
那一瞬间两刃摩擦的声音尖锐至极,刺得人耳朵里都是嗡鸣。
乔随原丝毫不停顿,与对方大开大阖过了数招,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紧接着他倒转剑柄,狠狠撞上难以继力的江砚!
江砚当即鲜血淋漓地横飞出去,撞断了背后数棵树木,顾不得擦血,他太清楚跟乔随原比剑那就是找死,趁机起身飞快向后退去,脚下气流飞旋,已然发动了天虞山内门弟子绝学云屯诀。
乔随原当即冲上前,怒道:“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师兄是不是跟你见过面——”
阵法的光芒亮起,寻常空间传送一类的法术都会留下痕迹,唯独云屯术一旦开启,了无踪影神鬼难寻,从低到高一共分为九重,最高能够跨越域界,非常耗费灵力。
呼啸而起的气流形成飓风,站在暴风眼中间的江砚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里透露出的情绪复杂至极,他还来不及看清,江砚便消失在原地。
乔随原刚才从奚远手里溜走,江砚又从他眼前跑了,真应了一句天道好轮回。
他站在空荡荡的丛林片刻,慢慢地挪动脚步往回走,实在是想不通他这个曾经的师侄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随原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江砚的时候,师兄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走,他在后面满头大汗地追,小不点的个子,脏兮兮的衣衫,大概从没爬过这么多的石阶,疲惫不堪,不小心摔得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整个人懵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师兄的背影,实在追不上对方的脚程,急得红了眼眶,泪珠子不断打转,却忍着不落下来,垂下脑袋掩饰,又看了一眼师兄有没有等他。
乔随原看得是啼笑皆非,当做没发现他快哭了,叫住师兄,道:“哎呀,哪里捡来的脏小子?可别丢在半路啊。”
回想起以前的事,乔随原脑袋里一团乱麻,心情郁闷到了极致。
他没有用法术,徒步走回了京城,穿过狼藉的长街,才发现他无意识地走到了城南,四周空无一人,房屋沉浸在寂静的长夜中,那些病患们都被守卫转移了地方安置。
他迈进门槛,打算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待着,进了草棚却看见黑暗里坐着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像座雕像。
他吓了一跳,毕竟自己还穿着那一身鹤氅,连使了移形换影改回女子装扮。
他一开始还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察觉,直接离近了一些距离,才发现男人背着着自己,袍子上勾画着雪松苍柏。
乔随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对方,“奚阁主?”
男人纹丝不动。
他接着道:“深更半夜的,您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还是不理他。
乔随原只好点上烛盏,坐到案几的另一头,两个人各想各的。
他一开始在思虑江砚利用襄武侯是在背后谋划什么,那张在起雀台献上的阵图之所以会自焚,也是对方为了掩盖法术的印记。
若是当初他察看阵图,一定会发现上面的传送法术是出自天虞山,从而推测出幕后黑手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