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死,你的妻子也只有我一人,是吗?」再也忍耐不下了,天香强迫性地逼着,非要自他口中得到清清楚楚、确确实实的答案不可。「就算是死,你也不会丢下我一人,是吗?」
「……是。」冯素贞茫然地望着前方,内心空洞,于是连语气也幽远飘渺。「天地为证——死也是你一人的。」
「天地为证…」天香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却发觉心里并未感到真正踏实。
驸马,你只有死才会变成我的吗?
「——看来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帮坐在床上的秀美男子整理衣襟,天香小声地道出两人刻意延后许久、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她的眼睛并没有与男子相对,只是发呆似地停留在对方的淡白色领口;她的双手也是,依然在整理完毕后轻抓住衣领,丝毫不愿放离。
因为明白一旦放手,这段两人相处的时光也就到了尽头。她必须结束与他的私密亲昵、甜蜜斗嘴,也不太可能再找到何种名目命令总是繁忙的他陪在自己身边。现在放手,她便仍是那个被丈夫冷落的妻子,仍会在独自一人的寂寞之夜中伴泪而眠。
“不要找我。”
犹记得当时写下这四字的心情。酸涩、失望、还有使人难过的愧疚。天香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也清楚眼前这名仪表不凡的男子为她吃了不少苦头,但在发生妙州事件后却还是选择跟一剑飘红离开——那份背叛感并没有因为不爱他而有所不同。
并且,因为发现爱上他了,而与日遽增。
可是……
「是啊,多亏公主的照料。」
白衫男子微微一笑,嗓音如往常低柔且平静,只有那双漆黑眼瞳闪烁着微弱星光似的不忍。男子的脸庞儒雅俊秀,无一处不肤白若雪,比一般人深沈、几乎与子夜相仿的眼睛温柔而神秘。初相遇时那份女子般的美丽,现在已被眉宇间的忧郁成熟洗尽,却又让人觉得更是英气勃勃、秀朗俊伟。
清澈、静溢、波澜不惊的冯绍民啊——天香苦涩地将手放回身侧——在你眼中、为何总映照不出与我同样的感情?
她突然走至后方桌旁,沉默地收拾其上散落的干净绷带,已不被结疤伤口所需要的创伤药孤孤单单地摆在桌角。本来只要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但考虑冯绍民的状况,还是让越少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比较安全。
之前来通报的仆人也被妥善地交代过了,绝对不能泄漏丞相受伤一事,于是这段天香住在驸马邸的日子,只被当成小两口感情浓烈的佳话。尽管于礼俗上有些失当,但因为两人都如此年轻,想终日腻在一起也并无不妥。而知道内情的人自然都相当赞成,反正只要公主与驸马能有机会相处一起,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也就能忽略。
不过,这个机会还是用完了。背对床上的男子,天香骄傲地挺直腰秆。「我下午就回公主府。」
冯绍民起身时,床铺与脚踏的木板突兀地发出细微的咯喳声响。会发出半点动静的移动,实在与他高深的武功修为极不符合,天香甚至从这沉重的脚步声中产生某种错觉,彷佛他也与自己相同,彷佛、他也正悼念着今日之前的时光。
「公主。」
天香没有转过身,收拾桌上的手却不禁颤抖。对方站到身后所传来的熟悉体香,轻易地使背部顿时发烫。昨夜,他睡在自己身旁,也是带来这样的气息,笼罩她所有感官,控制她一切的梦境。有好几个夜晚,天香多想转过身,就趁着辗转迷糊之际抱着他,但每一次,她只是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