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过是因皇帝一时的虚荣心而不得不表演的一场戏,但周清言的□□与威名并没有使他放水分毫。反倒是冯绍民,从头到尾保持着牛刀小试般的策略,让人在屡次突刺失败后不禁感到庞大的压力与焦躁。对方那斗气的奔流彷佛带有吸引万物的魔力,使看似占上风的周清言只能握紧□□,诧异无比。
居然、一滴汗也没有流。
难以正确地描述那时自己的心情。除了讶异以外,还有面对无法探知的实力必有的恐惧。皇上不愧是皇上,一眼就选中这个来历不明却深不可测的状元郎,足见他有多么爱护自己的女儿。
自尊与战斗过后的地面相同,被破坏得惨不忍睹。
□□飞落在地,引起震耳欲聋的声响,他体内的躁怒也就来得如此措不及防。输给一个将军与在一名书生手头败下阵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为了公主我不能不战。承让了,周大人。”
轻柔中带有重重无奈的声音,瞬间浇熄周清言的骄傲与不甘。冯绍民浮现根本不像是胜利者该有的神情,忧愁地眺望高台上的人儿。当他注意到天香公主同等忧伤的眼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平静地抱拳行礼,接受了这个战败。
——那竟成最后一次与他的比试。
接仙台事件结束,冯绍民被撤了丞相之位并关入天牢。几天后,天香公主划下休书,与她的驸马正式离缘。若事情只是这样结束便好,毕竟当权得势者一夜满门抄斩时有所闻,例如那东方侯与王公公,又如今日的丞相驸马爷,或许也是来日的新丞相、新太子,没有人知道。
可是那天,公主却只身一人来到周清言的府中。他才刚在尚书台听刑部尚书说道、驸马被人打断了双腿的事,心里早就对潘亦石明哲保身的作为累积着不满。但他也明白这就是下位者的无能为力,于是只能窝在府内喝酒出气,眼下驸马的妻子又大驾光临,在在地暗示出皇宫将产生的异变。
那个印象中刁蛮粗率的公主,身穿一袭翠绿华贵的服饰,长发不再是昔日少女的装扮,反倒挽成了出阁女子的造型。周清言记得,自己还曾经劝过冯绍民,要他回去教教妻子,该是时候连外表也向世人宣告、天香公主已为人妻的事实了。
“她高兴便好,我无所谓。”当时冯绍民便是扬着浅笑,淡淡地如此回答。
周清言慨然地发出叹息。
大驸马啊,你看你这位公主?就在所有人都要她舍去与你的关系时,却以这样的姿态骄傲地站在世间,坚定不移地证明着她仍是你结发一生的妻。
“——周大人,我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了。”公主扬着一道令人联想不出悲伤的清脆嗓音,憔悴神态中沉殿出耳濡目染的威严。“请你帮助我吧。以未来右都督的身份,我与太子正式向你请求援手。”
公主一开口便承诺了武官中正一品的奖励,但周清言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与气氛相合的诡异沉默。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峙,谁也不退让。
这时,公主咬紧牙,咚地一声朝他双膝跪下。天子之女的这一跪,使周清言受到莫大的震撼,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请求你,周大人,请你帮助我们!这是天下之愿…”
禁军的布置权对于他们将要犯下的罪恶是一大帮助,也将是最大的阻碍。
无论如何也得拉拢兵部尚书。
公主低着头,握成拳头的双手在大腿上微微颤抖。抛弃了所有身为皇族的尊严、舍弃一切属于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