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天香多想直接叫她闭嘴了,肚子涨得要死耳朵还要因为被训话而痛得要命,是女人说什么也忍耐不下这种折磨。讨厌鬼冯大妈。「你别再念东念西了,是想让我肚子更痛吗?」
冯素贞环起手臂,一副转换姿态后打算再接再厉骂下去的样子。「自业自得。我已警告过你,不要叫那么多菜、不要一口气吃那么多,你看你现在,满意了吧?」
「是,我是满意了,至少我吃遍岩县的异族美食。哪像你,每次都只吃那么一点点…你是怕吃太撑了会长胖,还是怕胖了会被我吃掉啊?」天香的脸埋在枕头里,大耍无赖。这一直是她的绝活,也一直是她对付冯素贞的训话最有效的武器。
「我吃多少跟你吃多少没有关系。」
「当然有啊!」天香理直气壮地道:「要不是你总吃那么少,我需要一个人吃完全部吗?」
「下次别叫那么多便好。」
「可机会难得,我每道菜都想尝尝啊!」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天香的气势也更烈了。
「都是因为你吃太少啦,要是跟男人去吃,那些份量算什么?我也不用为了怕浪费食物才猛吃硬撑。」
冯素贞的脸色清晰地沉下来了,比戴上面具还要神速。原本就严厉的表情,在天香话语落毕后更令人望而生惧,彷佛凝结千万年却还是注定得爆发的休火山,连眼神都阴沈地透露出火炎炼成的光。
「——你下次便跟男人去吃吧。」
把药瓶放在桌上,冯素贞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天香支起身子时,只看到那道淡白中透着沈淀乳色的儒装背影,阳光反射下显得格外清冷孤寂。房门因某人离去而掩盖的声响,如伐木般嘎嘎地摩擦着被留下之人的耳力。
「怎么真生气啦…」
懊恼地坐在床上,天香注视着那孤孤单单的药瓶,想起之前求了许久却被冯素贞以一句“我不该再纵容你胡来了,这次就记取教训,等疼痛自然好”为由、坚定地给拒绝的事。她抱住肿胀的肚子,无力地又趴回床上。
真是的,明知道她这人说话就是口没遮拦,都相处这么多年了,还当什么真呢?天香显得有些委屈地碎碎念着 。况且,她说的也没错,跟男人去吃的话就可以把吃不下的份都丢给他们解决了,谁叫冯素贞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吃很少的女人?天香大大地叹口气。又不是月事来潮的日子,脾气还差成那样,真不正常。
「…最是难解女人心。」
港沪边,迎着辽阔大海的露天酒馆,坐着一对斯文俊秀的青年。其中的白衣书生,面貌清朗秀雅,五官比女子更加精致。这样一名男生女相的男子,本该带着弱不禁风的脂粉味,但他挺直的坐姿、内敛稳重的神态,以及那超脱男女的洁净气质,却使他年轻的外表显得威严凛凛,人们总因自惭形秽而难以亲近。
书生对面坐着一名同样仪态不凡的贵公子,只可惜他举杯时的迟疑动作、涣散的双眼焦聚,都诉说出其身患残疾的事实。
「绍民兄,你可是心有所虑?」
「不…世子何出此言?」
「今日的你较为沉默。」认识多年的世子爷关心地问:「若绍民兄心有挂碍,邵凡虽不才,但愿能为你一解烦绪。」
「世子多心了。」冯素贞放下酒杯,略咸的海风无间断地吹抚,衣袂飘飘,英姿飒然。「唉,令千金今日如何?听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