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喝了,我去去便回来。」微笑并柔声地交代,女人帮她摊开掌心、好让自己能牢靠地握著碗。肌肤接触只传来如秋的低温,她极不舒服地皱起眉。
然后,令人惊讶的景象出现了,女人将一头长发熟稔盘起、率性地绑成男子常见的发型。当她看著对方站起身整理淡白长袍时,嘴巴不由得大大张开,下巴像是要掉下来般,瞠目结舌。
扮成男子的女人,扬著无奈苦笑,强调性地重复说:「等我回来再慢慢谈。」
「你到底是谁…?我是说、至少先告诉我…名字。」
「你的名字是天香,我是冯素贞。」轻率而随意的语气,发言的音调却显得毫不平稳。「当我穿男装时,我叫冯绍民,而你是我的…我…」
是说不下去,还是说不出来呢?女人眼底浮起水光,困难地深吸一口气。「这样就好,其他的你不知道也罢。」
其他是指什麼?她以为她们是朋友,对方也说她们是朋友,难道还有除此之外的其他关系吗?等待无法算熟悉的背影被掩盖在房门之后,她——天香、才终於低头细细地喝著药。
好奇怪啊。她在舌尖咀嚼自己的、以及方才那个女人的名字,心里却觉得一点也不真实,只有头部不知是轻是重的伤势狠狠发作,威胁著下一秒便要剖开她的脑袋,张牙舞爪地宣告,要挖出所有不被需要的影像。
「冯兄,她的伤势…」听到门外隐隐传来男人的声音。
「不要紧,我会处理。」还是那样坚定的语气,不可能有人知道、说话的人才刚柔弱地流著泪。「先去听陈大人带回的消息再说。」
「…你想,该不是那群山贼对她做了什麼吧?」
「我说过了,我会处理。」微愠而不耐的回话,充满浓浓的命令意味。「不管是她的伤势还是那群山贼,亦或是致她成伤的人,我都会处理。我已保证至此,难道你还有任何不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交谈声远去,天香胃中却一阵翻搅,赶紧捂住嘴巴,硬是将要涌出喉中的酸液吞回去。刚喝完药绝对不能吐出来,这样才能变成有用的——想到这里,思绪像是被切断般,呈现出毫无线索的空白。
嘴唇尝到咸味,她拿开捂住嘴巴的手,才察觉原来那名女人落下的泪珠被自己牢牢接在掌心。几滴透明的泪水沿著手腕划下,肌肤如正流出洁白鲜血,在迷蒙烛火与窗外冷月照射下,显得十分诡异寒冷。
山贼。她喃喃念著——跟这个安宁夜晚无缘的名词。
天香。她不熟地绕著舌尖——不记得的名字。
冯素贞。为了那些泪水,她尽可能地柔软发音——拿著没有道路的白地图而出现,美丽却使人害怕的、陌生人。
百里绪喜欢冯绍民,所以讨厌闻臭。事实上,即便不喜欢冯大哥,她还是会讨厌那名爱拿话激人、见著自己气得说不出反击言语更是嘻嘻笑笑的少年。若再加上冯大哥在场,真使百里绪为自己的口拙感到加倍丢脸。
与少年结伴同行、温文儒雅的俊秀青年,总会用著平和亲切的口吻劝对方不要太过顽皮。偶尔甚至会说出不符合内敛形象的玩笑话,像是“闻大侠自诩最怜香惜玉,对姑娘家却又如此无礼,不雅、不雅啊”或是“你若成了那种会把女子弄哭的坏蛋,我可就不想认识你了”——冯绍民随意展现出的轻松仪态,风流倜傥地把百里绪迷得不知今夕是何朝。
“我的好姊姊,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就像今早,不可抑制地对潇洒伫立林间、迎风卓然的傲白身姿心动不已的时候,少年又晃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