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取出一瓶威士忌,产自爱尔兰唯一独立酒厂库里的康纳玛拉纯麦芽,他很少尝试的一种酒品。这种泥炭威士忌含有少量的香草成分,让他想起自己曾经还在做住院医师时一位同事爱喝的带有石楠花香的达尔维|尼,那种产自苏格兰的威士忌名品。
开瓶后,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威尔,问道:“要加冰吗?”
看见威尔摇了摇头,汉尼拔就直接倒了两杯,看着这种暗金色液体在玻璃杯中的晃动,把其中一杯递给威尔,然后自己在他面前坐下。
威尔看着正在二楼看书的塞尔玛,僵硬的表情终于温和了少许,他喝下一口威士忌,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最终打算实话实说:“杰克认为,你还需要对我进行一次心理评估。”
汉尼拔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并不急于进入话题,只是问道:“你怎么认为?”
威尔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再次喝了一口酒之后才答道:“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几分不确定,“或者,只是谈话。”
汉尼拔极为耐心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告诉我,威尔,在开枪的那一瞬间,你又看见了安西娅吗?”
安西娅是塞尔玛的母亲。
看着威尔似乎有些犹豫,没有立刻给出回答,汉尼拔想了想,补充道:“威尔,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在乎你救了多少人,我只关心你。你可以信任我,毕竟我们有比普通医患关系更高的亲密程度,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
威尔起身拿起酒瓶,打开塞子,再次倒了四分之三的酒液到自己的杯子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才答道:“我只看见了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幻觉,我只看见了她。”
想起杰克告诉自己的东西,汉尼拔说道:“你开枪的时候,很冷静,不像上一次。”
威尔知道汉尼拔所说的上一次是指击毙安西娅的那次,杰克以前不让他出外勤的理由是认为他没有开枪的勇气,但是上一次,他连续开了凌乱的十多枪。
而这次,却是一枪毙命。
威尔觉得此刻自己更需要酒精的麻痹,但却没有继续喝下去,他重新坐回沙发里,声音有几分疲倦:“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
“我只是,杀了她。”
汉尼拔思考了片刻,最终说出了自己心里真实的回答:“这很正常。”
显然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威尔的意料,他和自己的心理医生对视,问道:“这会让我看上去像一个精神变态吗?”
汉尼拔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却又带有几分不可质疑:“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很正常。”不过是化身为牧羊犬的狼露出本性的瞬间。
威尔困惑的摩挲着酒杯:“怎么说?”
汉尼拔并没有说出真实的答案,避重就轻的回答:“据我所知,很多执法工作者都会有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毕竟直面了这世界很多不加掩饰的丑恶,这种失控只是一种宣泄。”
威尔再次喝了一口酒,看样子不像是同意,却也没有反驳。
而二楼的塞尔玛正靠着书架坐着,翻看着她daddy的画册,坚决不下去做电灯泡。
这些画应该是最近的,全都是素描,有秋日林间的落叶,从光影的变化看,似乎是日出熹微的瞬间;也有异国的街道,辉煌的巴洛克式风格的建筑;暮色下的林间小教堂,空气澄澈,塞尔玛仿佛能听见那无尽黄昏下的绵绵钟声。
除了景物的绘画之外,还有人。塞尔玛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她在原野上和温斯顿嬉戏;她穿着英伦风格的格子小猎装钓鱼,身旁是威尔;她抱着那个新买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