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阵猝不及防的春寒袭面。
活脱脱是从他娘的模板翻出的样子。
吴九莫名吓得腿一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议少爷,您,您已大好了?”
吴议肃然扫他一眼:“我好不得?”
这道森冷的目光倒把吴九抽醒,那一位是一贯的弱不禁风,从不在下人面前摆高架子,若不是江氏不除之后快不休的狠厉,他原本没想下狠手。
谁知道菩萨似的一个人生下个厉鬼般的儿子,缠了吴府这么些时日不说,还要回春返阳,继续为非作歹下去了!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老奴这就走。”
不待吴议多问,他慌忙择了个由头,打着趔趄逃离这座荒凉的别院。
吴家大宅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吴绩被贬谪回袁州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
快半轮岁月了,从贞观到总章,从太宗到当今圣上,好像都已经把他这个袁州刺史彻底遗忘在了这片天高地远的水米之乡。
他等累了,也老了,白发多过黑发,皱纹爬到眉头。数十年风雨磨砺出的一身硬骨被揉进温柔乡里,碎成白白软软一身肥肉。
他老得开始不喜欢照镜子,但很愿意对着自己的嫡子,从他年轻光洁的脸上照出自己昔年英俊逼人的模样。
张起仁算算日子也快到袁州了。
他把吴栩召到面前,挤出一个慈眉善目的笑:“《神农本草经》都背熟了吗?”
“背得九成熟了。”
青年抬头笑了笑,显然已经有十足的把握。
“那就好。”吴绩欣慰地颔首,“张起仁博士最推崇的医经就是这一本《神农本草经》,你回头再把经注都通读一遍,必能得青眼。”
“是。”
江氏悄悄立在门口侧耳旁听,听到这个“是”字才敲定一颗心,正抚着心口长舒一口气,吴九便冒冒失失地闯入眼帘。
“夫人!”他惊叫一声,“吴议的病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