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言早就等着她了,看她走进长廊,板起脸道:“父亲唤你过去。”
脸上明晃晃的写满幸灾乐祸。
这个妹妹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当着江州世家子弟的面陷害他,此仇不报,他周嘉言枉为周家长孙!
九宁撇撇嘴角。
“长兄,阿翁有事交代我去做,劳你去阿耶跟前说一声。”
周嘉言脸色更臭,“父亲传唤,你敢不去?”
九宁不为所动。
周嘉言怒气更盛,厉声斥责她:“百善孝为先,你也是读书认字的人,竟然忤逆父亲?”
九宁挺起小胸脯,笑嘻嘻道:“父亲公务繁忙,不能去阿翁膝下承奉,我身为父亲的女儿,替父亲在阿翁面前尽孝,为父亲分忧,不也是孝顺父亲么?父亲是大孝子,肯定会谅解我的难处。”
周嘉言一噎。
周都督和儿子周百药势如水火,见面就吵架。周都督嫌弃周百药迂腐,周百药嫌弃周都督粗俗。
为避免父子俩拔刀相向,周家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周百药不会去父亲的正院找罪受,反而每天去堂伯父周刺史那里问安,一天几次,比周刺史的亲儿子、亲孙子还孝顺。
从孝道上来说,周百药的做法显然是不对的。
但周都督从来不计较这个,周百药认为自己这是坚持本心不和父亲同流合污,很理直气壮,所以也就没人说什么。
没人议论不代表周百药真的能问心无愧。
所以九宁这一句“替父亲尽孝”说出口,周嘉言哑口无言。
有祖父给九宁撑腰,硬把她带走,父亲就成了不孝子……
“你等着,待会儿父亲亲自来请你,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周嘉言拂袖而去。
九宁对着长兄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周百药要是敢来的话,早就来了,又何必打发他来?
她猜的不错,这晚周百药果然没来找她的茬。
九宁黑甜一觉,翌日早上天还没亮,便被侍婢们哄起来梳妆打扮。
镜台前点了几枝儿臂粗的蜡烛,烧得滋滋响。
冯姑给九宁挽了个高髻,絮絮叨叨告诉她,昨晚周百药在房中摔碎了好几只茶盏,都是上好的刑窑刻花瓷呢!
九宁抿嘴轻笑。
周都督知道她触怒周百药,昨天派人去周百药那里传话,不许周百药为难她,周百药一定气疯了。
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周都督出马,周百药就拿她没辙。
九宁惦记着周都督说要带她出去玩的事,今天没穿锦襦罗裙,让冯姑找了件石榴红孔雀锦翻领窄袖胡服来穿上,腰佩蹀躞七事,脚踏软香皮靴,一副小郎君的打扮。
头上没有戴簪钗绢花,只插一把鎏金卷草迦陵频伽纹银梳背做装饰,梳背精致大气,金丝细如须发,周围镶嵌一圈小金珠,烛光映照之下,熠熠夺目。
冯姑看着小娘子娇花一般的细嫩脸庞,心里暗暗得意,只凭这一把发梳,九娘就能让其他世家小娘子黯然失色。
等九娘长大,不知会是何等风韵。
九宁梳妆毕,揽镜自照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随时可能死在主角手上、有今天没明天的反派,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用过朝食,侍婢们簇拥着九宁去周都督的院子请安。
周都督虽然已快到五十岁的年纪,仍旧每天坚持练拳,早晚冷水冲凉,这会儿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