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们已经和九宁混熟,直接放她进去。
九宁在回廊里等了一会儿,继续祸害周都督院子里的荷花。
等幕僚离去,她手捧一大簇荷花往里走。
今天摘的花多,亲兵还用荷叶编了两顶遮阳的帽子给九宁玩,她捧着一堆花枝,视线被挡住了,跨进门槛的时候,“嘭”的一声,撞上一道硬硬的东西。
哗啦哗啦,九宁手里的荷花掉落一地。
对方伸手扶住晃了几晃的九宁,等她站稳,立刻退开,捡起散落的荷花,送回她手上。
九宁瞥一眼那些荷花,双眉轻蹙,掉在地上的荷花,不能再用来供奉。
她脸上嫌弃的表情太明显了,对方朝她一揖,轻声道:“小娘子恕罪。”
嗓音清朗,有种天生的贵气。
九宁抬眸,目光落到对方脸上,怔了一怔。
浓眉星目,肤色白皙,一头浓密的乌墨卷发,浅色眸子,仔细看,眼底似乎有些泛绿,像蓄了一池潋滟碧水。
是那个叫苏晏的卷发少年。
九宁眨眨眼睛。
她昨天夸苏晏长得好看,今天周都督就把人叫过来……难道阿翁想给她找一个童养婿?
九宁的沉默让陪着苏晏一起出来的裴望之误会了。
以为小娘子看小郎君看呆了才会一直沉默,裴望之轻咳两声。
九宁回过神,朝两人一笑,梨涡轻皱:“几枝花罢了,我再让人去摘。”
她穿的是男装,像模像样做了个抱拳的手势,示意无事,和二人擦身而过。
裴望之向来沉静,也不禁被逗笑了。
苏晏眼眸低垂,退到一边,等九宁的脚步声远去,抬脚就往外走。
“阿翁把苏晏叫来做什么?”
九宁走进里间书房,直接问周都督。
周都督裹幞头,身穿一件皂色圆领长衫,腰束革带,脚踩麻鞋,燕居打扮,手上拿了顶帽子,大踏步往外走,看到迎面走来的九宁,牵起她的手,含笑说:“他是个聪明人,要投效阿翁,阿翁已经收下他了,你以后不要去招惹他。”
苏晏出身低微,野心不小,有雄心,有毅力,这样的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是个人才,但不一定是个好人。
周都督派心腹去打听苏晏的底细,还没查出什么来,苏晏自己找上门来毛遂自荐。
有胆识,有眼色。
周都督想也不想就把人收下了。
不过他只是把苏晏当成属下栽培而已,没想过其他的事,观音奴是娇滴滴的高贵千金,不宜和苏晏来往。
九宁心下雪亮,苏晏在球场上的表现果然是别有用心的!
乔家把他当成个货郎差遣,他不甘心受冷遇,干脆以乔南韶为跳板,成功获得周都督的赏识。
这么说,她昨天给苏晏拉仇恨的举动刚好误打误撞帮了他的忙——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离开乔家的借口,经过昨天高台上的事,别人会觉得他的出走是为了顾全乔南韶的脸面,甚至可能怀疑他是被乔南韶赶走的,不会骂他忘恩负义。
那他们俩就算是两清了。
九宁挠了挠脑袋:在小九娘的记忆里,周都督身边好像并没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十几岁少年郎呀?
难道苏晏志大才疏,之后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
她皱眉思索间,一顶帽子落下来,轻轻扣在她发顶上,打乱她的思路。
“戴上帽子,今天阿翁戴你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