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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犀角银纹
在蔻色指尖下的鱼也咚一声沉入了湖里,一手将头顶斗笠边缘微微抬高了些,踏出小舟立在了那一方小小的木码头边。

    远处的泥路蜿蜒迷踪,在雾气与烟水之中氤氲模糊。沉蔻盯着看了会儿,很快便提起雨披之下濡湿的裙摆,朝房中快步走去。

    有人来了,沉蔻听着那越来越明显的滚滚车轮与叮啷马铃声,推测那或许还是辆贵家马车。

    裴真意还在楼上,而那声音已经很近了,沉蔻并不知道来者何人,甚至连是敌是友也不知,于是一时心下也微微绷了起来。

    她走入小楼厅中后解开了雨披,又松开濡湿了大半的下裙搭在一旁,很快换上了干净体面的另一套深色裙子,随后将衣襟衣摆都理顺后才拿起了门边放着的纸伞,朝外走去。

    雨势一时大盛,沿着伞沿向下倾洒。一切响动在这通天雨声中都显得逊色,沉蔻微微提着裙摆,踩着青砖走到了院中树后,一时无声地看向了院外的小路。

    不过十数,那小路边就显出了高华马车的影子,两匹青玉颜色的高头良马齐头并进,将蹄下泥水踏得一片飞溅。

    看式样倒并不像是川息那边的车马。沉蔻微微偏头打量着,蔻色指尖捏着伞柄,吐息平缓。

    她抬头朝小楼二层看了看,那灯光仍旧在雨雾涌起的水烟中亮着,裴真意作画时总是不闻窗外事,对此她应当是毫无察觉。

    正想着,那马车便在院落篱笆外停了下来,马夫甩了甩脸上的水,从车边拿起一盏琉璃罩住的提灯,动作利落地掀开了车帘,又替那车中人将伞撑开。

    是谁呢?沉蔻不记得裴真意向谁透露过这个院落,就算是人尽皆知她出现在了懋陵,光晤湖距懋陵市中也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但若是当真有心打探,这里倒确实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胡思乱想间,车中人已经探手挡住了车帘,踩在了车边上,又稳稳踏上了地面。

    那身影被马夫高大的背影遮挡住,又很快隐在了伞下、为滂沱的雨所模糊,一时沉蔻便只看清了那人浅艾色的华服衣摆。

    这人乘着高华马车,一身袗衣华服,马夫又并不像是随意雇来的,反而更像是大户人家里训练有素的仆从,各处都透露着一股高人一等的贵家气息。

    ——好像是个什么大人物呢。沉蔻挑了挑眉,继续立在树后静静看着。

    那“大人物”从耳上摘下了什么东西,递与马夫后,便径自撑着伞朝这院落走了过来。

    那伞下身段纤弱多姿,是一段绝好颜色。如枝头轻雪,又如兰尖冷露。

    直到这一刻,沉蔻才看清了这人的全部样貌。

    第一眼入目是堆砌累累的华贵,不论是身上所穿、绣纹精妙的华服,是一路颠簸却半点未乱的寒鸦色长发,还是腰间玲珑交撞的环佩,沉蔻对这人甫一入眼的印象便是显而易见的体面矜雅,似是出自大户人家。

    而这分金贵也压不住的,是她周身的质气。随着二人距离愈发靠近,沉蔻再度打量了一番后,只觉得此人周身气质是她所难解的纠缠复杂。

    那行止身段分明都是一等一的袅袅风情、纤雅无双,却又无端带了一股明显的柔媚风尘气息。那气息在雨雾中显得缥缈迷蒙,若即若离间隐约难寻。

    但当沉蔻将视线穿过那伞沿边滂沱的雨线时,又能看见那姣好绝尘的面庞上,神情分明是一派自持清高。

    一个人如何能同时持有清高,又行止间沾染了风尘?沉蔻并不明白,却也依旧觉得来人无端吸人目光。

    便像是堕入了人间的高天莲瓣,跌落在了尘埃里。纵使姿态仍旧清高、极力挣扎着摆脱,却还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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