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所说的一切纵使诚然是她曾为之挣扎的心结,但此刻走出房门后回想,那一切却都早已是一场交织纠葛的过往, 无需过于挂念。
而想到眼前、想到此刻她房中榻上之人,裴真意很快便心境清明起来, 垂眸间弯了眼梢。
……
裴真意推开房门, 在黯淡之中看见了榻上蜷成一团睡着的沉蔻, 一时便在雷雨声中放轻了脚步,走到了榻边。
随着她的靠近, 沉蔻吸了吸鼻子, 很快睁开了眼。
“睡吗?”她翻了个身朝裴真意伸出手, 拉住后轻轻挠了挠她手心:“困不困?”
裴真意摇了摇头, 随后发觉或许沉蔻并看不见, 便柔声答道:“午时睡了太久,现下并不困。倒是你怎就醒了, 我是否显得吵扰了?”
沉蔻笑了, 微微撑起半边身子:“那倒不是, 我就是知道你来了而已。”
说完,她语调里染上了几分不满:“但我发觉你最近便总是这样。每日里到丑时还不歇, 第二天便到了午时都不愿起, 起来了又过午便睡, 直到大晚上才算清醒。”
“我看你再这般几日循环往复下去, 便要颠倒昼夜了。”沉蔻说着, 将她拉到了床上,伸手解她前襟:“我可不许你这样。”
裴真意被她说得没法儿,只好靠着她躺了下来。
两人肩靠着肩,窸窸窣窣一阵后,沉蔻捏住了身侧裴真意的手。
“你若是当真难入睡,便同我说说话也好。”沉蔻将她的手抬了起来,放在颊边蹭了蹭:“其实我现在也不大困了。”
她声音轻轻幽幽,却在窗外雷鸣雨打之中显得十分清晰。裴真意便侧过身去,面着她侧卧起来。
一时房中昏黑沉暗,但裴真意却能看见眼前沉蔻起伏的纤细轮廓。
鼻尖萦绕着她所独有的浅淡沉水香味,迷离又惑人,在吐息间侵入心扉。
直到这一刻,裴真意才恍然察觉到——她向来是同沉蔻无话不说的。而这般分明情人又近乎密友的关系,裴真意却当真从未体验过。
——不论她经历了什么、听说了什么,不论那事情是好或坏、是骇人或无趣,但凡是她所历,沉蔻都总愿意听。
便是如此,裴真意方能将这些年来从未同外人道过的一切心事悉都道出,无需顾虑,也无需担忧。
裴真意静默着出了会儿神,想到这里,才在昏暗之中满足地笑了笑。
——沉蔻的出现便始终如一剂良药,专对她症。
一时雷声隐隐,檐铃轻响。昏暗之中,她又朝沉蔻更加紧密地靠近了几分。
而那之后,她微凉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沉蔻锁骨,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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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叙话。待到第二日时,裴真意同沉蔻都是极晚才起。
窗外雷雨已歇,雾泽之上飘着一层浓厚的水汽。
蔺吹弦已经起了,裴真意端着墨碟穿过前厅时,便一眼看见了她正在那儿写着什么。
“师姐。”裴真意唤她一声,轻轻走了过去:“在写信么?”
她昨夜里便怀疑蔺吹弦却是是从什么地方匆忙离开的,如今见到蔺吹弦写信,这个想法便更加笃定了。
“师姐可有麻烦在身?栩儿虽没什么权势在身,但也能为师姐尽一两分薄力。”裴真意说着将手中待洗的墨碟放下,同蔺吹弦说着:“师姐不必再万事都一人担着,未免太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