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是天生的愚木,所谓天赋一词,实在无法用到我身上。”
星河抱着三味线坐在吉屋令四郎身前,面对这个普通人他的话多了几句。
“哈哈哈。”吉屋令四郎大笑,“您是在是太妄自菲薄了。”
“我从小修习这一门技艺,不敢完全自夸慧眼,但也有几分识人之明。”
“您并非无法触及情意之道,而是把它冰封在了心理。”
吉屋令四郎是典型的下垂眼角,看人时多了几分悲悯意味,“我原本以为在这段时间里能令您消除困扰,但是没想到您的戒备防范如此之深。”
“寒冬三尺冰冻,尚有所不及。”
“没有这回事。”
“我……”
“只是天生的不善于表达罢了。”
吉屋令四郎善解人意地令开了话题,“说起来,今日有一场演出,不知您可否护送我前往。”
“当然。”
这不是星河第一次陪吉屋令四郎出行,黑船来袭以后阿部正弘为了得出一个圆满无缺的主意,代表幕府寻求各藩大名意见,并觐见天皇,闲置已久被幕府压迫已久的大名们发现自己在政务上重新有了话语权,心里蠢蠢欲动,上头如此,下方自然暗流涌动。
表现在乡下,便是路上的是非多了许多。
吉屋令四郎匆匆走向戏院,星河抱着缠布的三味线跟在后面。
路上持刀的浪人越来越多了,不过这里终究是会津藩,世世代代由松平家担任藩主护卫京都,军事强盛,地方的治安还算平静。
……或许不算。
一个浪荡的持刀浪人突然拦路挑出,他面容轻佻,眉间带着轻薄的情意,正当对被他拦住的吉屋令四郎说什么,却看到他身后的少年一个闪身,鬼神一样瞬间从后向前,他来不及反应,隐隐察觉到脖子上系了一根柔软冰凉的丝线。
随后那持线之人猛地拉紧,浪人被拽向前方,随后那人在他右颈猛地一敲,浪人视线陷入昏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吉屋令四郎口里“星河”两个字还没说完,拦路的浪人已经倒下了。
“那是?”
“琴弦。”星河手心摊开,琴弦安静躺在他的手心。
“上一次练习的时候断了一根弦,我就留下来了。”
“为什么不用刀呢?”吉屋令四郎疑问。
“伤人的手段很多,不必非刀不可。”
面对这种另有隐情,吉屋令四郎适时的停了话题。
这两位借宿他家的人,初看是一好一残缺。
如今再看,确是都盲了,一个眼盲,一个心盲。
眼盲的看不清脚下路,心盲的看不清未来路。
路上再无风波,吉屋令四郎带着星河到了戏院。
吉屋令四郎领着星河进了幕后,他前去换装,星河在台下解开了缠着布的三味线。
指尖放在拔子上,随意的拨弄着几个清幽质朴的音律,少年端坐如同云上之神,垂眸净视人间。
路过的女子窃窃私语,询问这位新来的少年是何种身份,怎会比春神还撩动人的芳心。
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忧愁的叹息,似乎为无法拉近距离而惆怅。
.
演出并无波澜,只是临着离开时,吉屋令四郎狭促的点点门外拥在一起的少女们,“我心纯然,盼君回首。”
星河缠上三味线,冷漠地起身离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