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虎将包袱都背在自己身上,又小心将她圈到内侧,生怕给些浑水摸鱼的浪荡子占了便宜。
“姐,你当心些,今儿不光咱们过节,扒手也过节哩!”
胭脂笑了一场,先去了杨嫂子的铺子卖手帕。
杨嫂子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一年到头除了过年那几日之外并不关门,今儿的店子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姐弟二人等了约摸一炷香的时光才略有些空,紧赶着把手帕子换成一两的整银子,又忙不迭的从人缝儿里钻出来。
今儿过节,什么都贵,就连手帕也一条涨了五文钱,胭脂十分欢喜,暗道侥幸。
胭虎还是头一回进这种满是大姑娘小媳妇的店铺,进门直觉一股混杂着各式脂粉的浓烈香气扑面而来,连打三四个打喷嚏,一时间头昏脑涨。而放眼望去皆是各色繁复的发髻和令人眼花缭乱的珠翠,脸都臊的通红,越发手足无措。
虽然一众妇孺都手无缚鸡之力,可他却如临大敌,满头大汗,两手举得高高的,浑身绷得紧紧的,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憋着一口气重新站到街上才略略缓过神来。
见他这样狼狈,胭脂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么一笑,胭虎的脸更是红的要滴下血来,“姐,你还是我亲姐吗?”
“若不是亲的,我还不笑哩!”胭脂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刚要开口却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想着,来日也不知你寻个什么样的媳妇,哈哈哈哈!”
两人站在大街上笑闹一回,就沿着逛起来。
青山镇乃是本地数一数二的繁华大镇,平时就相当热闹,更别提今日,沿街摆摊的、叫卖的、杂耍的、卖艺的,熙熙攘攘,当真一眼望不到头。那些个见过的没见过的货物,保准叫人挑花了眼。
几条主干大街上都挂满了各色彩灯,什么玉兔、金鱼、桂花、牡丹的,各色造型应有尽有,白日瞧着就够好看的了,等到夜里必定美不胜收。
再者因晚上有官府和大户人家燃放烟花爆竹,与民同乐,好些富贵人家或是直接在街边搭了几层看台,或是包了路边位置合适的茶馆、酒楼,都预备着晚上消遣取乐,好不热闹。
胭虎到底是个小子,又正是爱玩的年纪,就有些蠢蠢欲动。不过他懂事的早,哪怕瞧见喜欢的也都暗暗瞒住,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殊不知胭脂打从一开始就盯着他,既欣慰又心酸,等路过一个套圈的摊子,胭虎又前后偷偷瞟了三四眼的时候,胭脂干脆停下脚步,笑道:“这个瞧着倒是有些意思。”
倒是几个关扑摊子上围的人更多,胭虎也更喜欢,可那些都是变相赌/博,容易带坏了风气,胭脂素来不喜,只当没瞧见。
那摊主眼尖,见她动作便一早靠上前来,一面热情的往他们手里塞竹圈儿,一边口齿伶俐的解释道:“一文钱一个圈儿,套中了的您立马儿就地拿走,童叟无欺!若是您一口气买十个,我还额外送您一个,算作十一个,如何?”
胭虎越发心痒难耐,眼睛却还盯着胭脂,一个劲儿的问:“姐,姐,怎么样?套不套?”
摊主飞快的瞧了胭脂几眼,不敢多看,只笑容越发热切了,又指着最角落说道:“瞧,那里有缠丝香囊,面儿也是上好的锦缎做的,一个怕不是要几百文!还有那玉兔的花灯,也好七、八十文哩,但凡您套中了一样,那可真真儿的赚了大便宜!天下哪里去找这般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