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溯赢了,赢的十分光彩。
那年方溯不过十六,谈笑间已经有了之后那位名满天下的军侯之风度。
可他想了五年,终不解,方溯是如何赢的。
“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方溯闻了闻茶,香气扑鼻,她只拿茶水沾了沾嘴角,道:“道长能算多少年?”
“前一百年,后二十年,并无差错。”
方溯道:“那,道长不知这局棋的输赢吗?”
净北一愣。
“你从未算过?”
“是……是。”净北讪讪道。
看起来是个精明的,怎么傻成这样?
“你要是真能算的那么准,早算出结果便好,何必纠结这么多年?”
净北拿手捏着衣角,没说话。
“尊师棋技不错,奈何心性不稳。他是藐视权贵,了无惧意,可惜他怕本候。”
“怕侯爷什么?”
“或许是怕本候拔剑而起吧。”方溯仍笑。
她有意压着身上的杀气与煞意,可十几岁时懂什么,出鞘的利刃似的不掩锋芒,锐意外露,连带着战场上磨出的戾气也外露,可不把那见过的都是清贵文雅的世家子弟的道长吓坏了,下出来的棋也有诸多漏洞。
“至于道长你,年纪尚小,不是本候调侃,恐怕道长知道陛下的身份时心思就不在棋盘上了吧。”
一举一动都生怕失礼招惹贵人不满,这样的小心,当然错过了棋局中的好些细节,当棋局结束时尚不明白方溯究竟怎么赢了。
净北无言以对。
方溯将茶杯放下,看了看俊逸出尘的小道长,无趣道:“惑也解了,卦就不必算了。”
她途中无聊,一时兴起来了道观,没想到来了也是这般无聊。
她朝净北颔首,道:“多谢道长的茶。”起身便走。
净北追了出去,道:“侯爷可还要向西?走祁连?”
方溯按住了剑,这次却是真的起了杀心。
如果这样一个人真的能算出路线,为己所用尚可,为敌方所用后患无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煞星在西,”净北道:“侯爷还是不要去的好。”
“煞星?”
“命中相克的东西。”
“道长的意思是,这东西会克本候一辈子?”
“若是杀了,万事平安,若是躲了,也可一世无虞。”
方溯猝然大笑,彻底惊飞了他们头上枝桠上的鸟。
“侯爷?”
方溯抽出剑,不偏不倚地指在净北的脖子上。
净北一愣,面色更是惨白,却不敢动。
这是一把造型妖异的剑,剑身不知由何物打造,竟是暗红的,仿佛饮尽了人血而成。
“此为止杀,在到本候手中前不知克死了多少人,这么说,止杀也是煞星。但止杀在本候身边三年有余,从未保养,却不曾生锈。”
“本候想,能被称为煞的东西,总有些过人之处,那煞星若是能为本候所用则以,若是想害本候,”
她一剑掠了过去,净北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脖子还在,肩上却落着一片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