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就觉得船太多了,多的不仅仅能容下一个中州军。
白日一看船队,就更证实了她的想法。
如果萧藴带了三万人,这些船,至少能装四万。
码头上有军士护着船,为首的见到她来了,道:“长史大人,恕属下公务在身,不能见礼。”
月明颔首,扫了一圈,道:“彦王殿下带来的人呢?”
“大半在长史府军营附近扎的营,还有部分守船。”
“长史府军?”月明皱眉,“侯爷下的令?”
“是。”
此举,竟让人看不出方溯是信,还是不信萧藴了。
“昨日搜过了?”
“确实搜了,”为首的军士道:“船上有辎重和战利品,”他压低了声音,“还有些姑娘,十几到三十几的都有,穿的很富贵,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彦王的人对她们也很客气,只不过日日啼哭不止。”
他说的,应该是周部贼首的女儿与妻子。
不远处的船上传来一阵如怨如慕的琴声,技艺高超,简直令人肝肠寸断。
月明听得不舒服,见身边的人也都面色不虞,道:“从昨夜就开始了?”
“昨夜更凶,边谈边唱,还哭呢。”
周围早有百姓指指点点了。
月明道:“我去上去看看。”
“长史大人!”那军士叫住了她。
她停下。
军士道:“还请大人不要伤了她们,都是可怜人,男人和父亲犯了罪,女人家却要跟着受苦。”
月明略一点头,没说做还是不做。
没得到月明的首肯,那军士旁边一个十六七的黑甲少年道:“这长史大人的人心,狠了些。”
军士一掌拍到他的脑袋上,道:“有你说话的份?滚回去站着!”
月明听得清晰。
河上的风有点大,她整了整头发,进入船舱。
因有侯府的令牌,她这一路畅通无阻。
乐声越来越大。
弹琴的女子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放下了琴,慌张地看着她。
好个楚楚可怜的清秀美人。
确实如那军士所说,萧藴对这些女人很客气,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只是关着她们,并无苛待。
“大人。”隔着铁栏,弹琴的女子开口了,声音如大小明珠落玉盘。
她看服饰地位最高,起身见礼时犹在风中摆动的杨柳般纤细柔弱。
后面的女人都起来行礼。
月明任她们行,一动不动。
“不知大人来此,何意?”女子道。
月明道:“我也想问问夫人,”女子的发髻分明是已婚妇人的模样,“为何弹琴哭闹?”
“闹是万般不敢的,”女子轻叹,似有水雾的美丽眼睛看着月明,道:“只是贱妾问大人,背井离乡,家破人亡,前途未卜,难道不能哭吗?不该哭吗?”
月明不为所动,道:“夫人自然可以哭,只是声音传到了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军对败军的女眷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夫人若要哭,便自己哭,要是都想哭,就分开哭。还有,琴别弹了。堑州乃肃杀之地,容不得靡靡之音。”
她说话这般不客气,女子本就雾气朦胧的眼中更是氤氲满了水汽,压着哽咽道:“是,贱妾明白了。”
“大人如此草木皆兵,遮遮掩掩,连哭、弹琴都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