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才真佩服江顾旻,对于他人妄言竟一点失态的意思都没有。
“你说不是便不是罢,反正你在这天牢,左不过一个死字。”
江顾旻神色安然,似乎丝毫没受璋王影响。
他看看沈尧:“遇见故人,难免多说两句,不打扰你审犯人了,我去外头等你。”
说着他转身便走,沈尧看着他走时背影,不禁想他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你就是那天拦下我的小将吧?”江顾旻走后,璋王看着沈尧说。
“是。”
“枪法不错,沈将军教的?”
“是。”
“果然,沈将军教出来的走狗,本事不小,可惜跟错了主子。”
沈尧听这话不舒服,想象了一下刚刚江顾旻淡定的样子,才勉强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沈家一定跟错了人呢?”
“若没有沈将军和老璟王,这江山早不归江顾旻了,苦苦撑着又何必,血缘大统真比才德重要吗?”
沈尧一愣。
璋王看他那反应,一笑:“后生哥,二十年前的事,没人跟你说过吗?”
吴璋并没见过皇后,单单看沈尧觉得他是个男子,因此这样叫人。
二十年前的事,沈尧只知道亲王叛乱,帝后被戮,江顾旻侥幸活下,因此继承了大统。
其余细节,他一概不知。
“二十年前的事,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知道现在天下的主人是谁便可。”
璋王看他愣头青的模样,乐不可支:“后生哥,你不妨想想我刚才的问题,对君王来说,血缘和才德到底哪个重要?”
“都重要。”
“若只能选一个呢?你选血缘还是才德?”
沈尧垂眸想了会儿,复又和璋王对视:“我选灵均。”
在沈尧心里,帝位只能由江顾旻来坐。
这是他记了十几年的事,也是事实。
璋王听这回答,怒极反笑,直勾勾盯住沈尧:“后生哥,你终归是年轻,只望你看清江顾旻真面目的时候,还能像今天一样笃定。”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
江顾旻真面目……
沈尧想辩驳,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知道江顾旻心思重,却不知道重在何处。
便是重在惹人不快的地方,璋王有必要扑上来推翻归乾王座吗?
沈尧想不通这事,又想起自己是审犯人来的,突然问道:“璋王,你此番作乱可有同谋?”
吴璋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可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又一记冷哼。
沈尧看这样问不出东西来,便开始威逼利诱:“在我们沈家军营里呢,讲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你乖乖坦白,兴许还能留条命,若总是这个态度,别怪我不客气。”
璋王两手一摊:“取我命便快些,我现在巴不得死呢。”
沈尧毕竟稚嫩,除了这点小时候在话本里看过的台词,实在想不出什么狠话来。
他有些颓然,泄气道:“你不愿说,我也不能拿你怎样……我们同为行伍出身,军营里最讲忠上爱下,可你现在便只顾着忠上,倒丝毫不在乎你属下的死活了。”
璋王目光移开,似有所动:“为守正道而活,我西南军死得其所。”
沈尧想起那十几页死亡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