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寻我来是为何事?”
茶有些凉了,顾姜也不嫌弃,任由那凉丝丝的茶液盘旋过舌尖。茶是好茶,只不过泡茶的人和那茶叶的主人不是罢了。
顾姜本质上是个极挑剔也是极随意的人。他吃得了苦,受得了罪,即便是将他手无寸物地弃在荒芜的大平原上,他也能不择手段活下来。可能够挑剔,有条件挑剔的时候,他又断断不会委屈自己。衣食住行,样样都得是最顶尖的。
“妾身是有件事情希望顾公子能帮些忙。”
“并非什么大事,也不会耽误顾公子的任何打算。”
“顾公子不愿也罢……”
美人的愁容总归是美的,她秀丽的眉毛微微收拢,光洁的前额聚起的褶皱让人心生不忍。
此刻恰是清冷冷的早上,露水在树叶上滴溜溜打着转。顾姜有早起的习惯,饶是他几乎不避寒暑,可一起来看着那透着冷白的院子也觉着一股寒气侵袭。
石观音只披了件淡青色的袍子,里边是件轻软的丝绸衣裳。这是扬州最好的绣娘花了近三个月的光阴缝制的衣裳,石观音也是满意的。
她的身段是纤细的,笼了件寡淡的袍子更显得娇弱,顾姜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被风吹走——显然不会,因为她是石观音。
“夫人有事但说无妨,若是顾某办得到的,”顾姜的语气只显诚恳,“必不负所望。”
“妾身想要一件东西。”石观音说,“只是不知道顾公子愿不愿意取来…”
“夫人想要何物?”
“人头。”
“何人?”
“丐帮长老。”
石观音并不具体说出是谁,顾姜也清楚了她的意图。
他们的神情,仪态,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在喝茶,而不是讨论着取人首级的恶事。
一人仙子之姿,一人翩翩君子,右手是庄婉笑,左侧似温润态,只不过两个恶人罢!
顾姜捧茶而坐,衣服上几片翠绿的叶子,叶尖狭长,突兀如剑。顾姜的眉毛也像剑,只不过是藏在鞘里的剑,下一秒就飞速出鞘,断人咽喉。
“投名状?”
顾姜是问着的,可他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石观音说:“是了。”
“几日时间?”
“两月。”
顾姜捻起袍摆上一片剑似的叶子,就像手上握了剑。
“定不负所望!”
——她想要“投名状”?
【是。】
——女人果然都是多疑的生物。她想的倒也多。
【不好么?美人皮,蛇蝎骨。】
——你倒是一直口味清奇,也不见得你改过。
【……为什么要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要做武松?
【不,我只想做西门庆。】
——可以,有志向。我不拦你。
蓬头垢面的男子机械地握着扫帚的木柄,木头人似的。浑浊的眼睛盯着地上扬起的尘埃,转也不转。
那双绣着云纹的白靴再一次踩着尘埃,立在他的视线里。
“太原柳阳……”
他抬起头,有气无力应了。“是……”
“想回去看看么?”
“……想。”
“收拾好东西,走罢。”
正是入夏时节,太阳微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