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纪沉默了很久,还是把刚才想要脱口而出的难听话委婉地转化了一下:“金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同样的善意来回报你的温柔的。世界上没有真正无私的人,想要温柔对待他人,要先学会保护自己应有的权利。该自私的时候自私点,吝啬并不是一种缺点。”
金木又是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个屁。
久纪看金木皱眉抿唇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在心里很不文雅地爆了粗。
他看着金木,金木却一直低着头,只留一个黑色的发旋
久纪从没觉得他这个蘑菇头有这么不顺眼,他很想把他的头发都恏掉。
“……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多说了。”最后,还是久纪打破了两人间诡异的长时间沉静。他把文件立在桌子上理了理,才收回了包里。“如果你想改变主意的话,随时来找我。不管是为了伯母,还是你,我都会帮你到底。”
金木只是点头,仍旧一言不发,也不抬头,仿佛想把桌子上看出朵花来。
“……”
见金木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久纪也不想再由自己先开口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和他不适合做朋友。
想想和他认识到现在,谈话的时候多少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了。他本就不是一个热情的人,金木又很内向,这两种性格的人在一起,基本每天都在尴尬的边缘试探。
看现在,他们之间又只剩下沉默。
突然,久纪觉得有些冷。
他虽然没有做药师寺继承人的打算,但常年的商家精英教育和父亲兄长们的耳濡目染下,他骨子里已经染上了商人的自私与重利。
金木这副不言不语,拒绝交流的模样……是看出他的本性而开始厌恶他了吗?
这个想法让久纪忍不住战栗。他本以为,自己会在日本交到真正的朋友,不是奔着“药师寺”,不是奔着“药师寺久纪”,只是因为“久纪”,他们会成为朋友。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让金木觉得他不好交往,那比这自私重利的性格,还要让人畏惧的,真正的自己……他又怎么会接受?
[呐呐,听说了吗?药师寺家的三少爷好像……啧啧,太可怕了……]
久纪伸手攥住了胸口的衣服,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消失了,耳朵里只能听见稚嫩的童音说着恶魔的话语,大人们避之不及的,厌恶恐惧的眼神和尖利的驱赶叫骂。
[离我的孩子远点!你个怪物!]
不堪回首的记忆梦魇一般缠绕上来,久纪立刻感觉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肺部叫喧着想要空气,喉咙却像是堵了石头完全进不去气。
一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为什么我就要……]
监狱一般冰冷而压抑的房间里,幼小的孩童用被磁扣捆绑带约束住的小手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时不时发出奶猫一样的抽泣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只见这间房间的地面和四周的墙壁零星地散步着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出来的坑洞。北边占据一整面墙的单面镜倒映出他小小的身影,镜子那一边,来回走动的都是些深眼窝高鼻梁的外国人们,苍白的白大褂和冰冷的房间相呼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锁的大门发出哔的允许通行声,随着机器细小的运作声,一个华发男子坐在电动轮椅上,独自滑了进来。几个穿着防护服的高大男子紧张地想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