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看着一脸懵的霍昀,心脏疼痛欲裂,似有成千上万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尖而后又用重石压下。
他看向霍昀,先是看见对方眼底的浩瀚黑夜,继而看见映落于黑夜之中的万千星辰,最后……最后他便看见了自己的脸。
再无其他,仅有自己。
“你离我远点,就……就够了。”谢时喉间滑动着发出痛苦的低咽,脸上已毫无血色可言。
霍昀站起,俯视着谢时,心中疑云渐生不散。而谢时则低垂着头,只字不发,脸上一片灰败。
清冷月光幽幽照进亭中。
亭内二人一坐一立,气氛难以言喻的僵滞。
“那我先行一步可好?”霍昀也不再追问谢时其他,只是委身蹲在谢时面前,轻声问道。
谢时紧紧攥起拳头,用力点了一下头。
霍昀了然地点点头,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宴上。毋潜你……自行安排吧。”言罢,他又仔细看上谢时一眼,像是在确定谢时自己一个人是否真的可以后,才离开后花园。
谢时默默坐在原地,仿佛融入黑夜之中,未曾动过。久久,他才扶着朱红的柱子缓缓站起。汗湿的碎发贴在两鬓,额前、下颌满是汗水,风一吹冷得更厉害。谢时伸出仍在隐隐发颤的手指揪住了霍昀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揪着衣料,仿佛抓住了生命中的至宝。
又是一阵风起,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和少年人寂寥而苦涩的叹息,轻悠悠地飘往万丈暗色苍穹。
霍昀坐在席间默不作声地喝着酒,他脸色阴郁,眉间紧蹙不松,让那些凑上来想要搭话敬酒的人纷纷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正在他倒酒之时,远远的一道白影闪进视野。霍昀猛地抬头望去,来人正是谢时。谢时看着恢复了不少,虽脸色仍是不佳,但起码没有刚刚那么的令人害怕。
“哎!谢公子可算来了——各位!这位便是救醒小女的恩人!”霍章桦见谢时出现高兴得乐开了花,忙不迭向在场众人介绍。
席间众人自然是要应和上几句才是,于是什么“一表人才”、“妙手回春”……诸如此类的话一下子倒豆子似的全都冒了出来,。
谢时本就喜静,加上刚刚那么一折腾,更是想要寻个僻静处儿好生歇着。如今进了这席间,被一浪接一浪的嘈杂声击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太阳穴突突直冒。
“毋潜——来我这儿。”
霍昀朝谢时高举起手,招呼他过来自己这边。这话说着普通,但在谢时听来却像是一道来自极地的北风,划过人群之际便将那些嘈吵烦嚣的声音尽数冻结,等送入谢时耳中时便是令人轻松的清凉之意。
谢时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迈步朝霍昀而去。
“好点了吗?”霍昀说着像是要凑近点看谢时的脸色,但旋即想起刚刚的事情,便生生止住了动作。
谢时微一颔首,“好多了。抱歉,方才……推了你。”
“无妨,我这皮糙肉厚的摔几下不碍事。倒是你,怎么突然那样了?”
“……”
“难不成是什么顽疾?可你医术如此高明,难道也治不好吗?”
谢时摇摇头止住了霍昀的话,淡然道:“这不是病,是命。”
霍昀眉间敛起细纹,就在他要问个究竟的时候,上座的霍章桦已经举起酒杯朝着谢时朗声笑道:“谢公子,来——老夫敬你一杯!”
闻言,霍昀似要出声劝拦,却被谢时扯了扯袖摆拦了下来。谢时先是和霍章桦饮了一杯,继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