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并未在侯府逗留多久,陪伴而来的嬷嬷们生恐“病气”对云鬟的身子有碍,等她探望过罗氏后, 便小心催促着回东宫。
罗氏也深觉惶恐,外加案情大白,便挣扎起身, 谢恩恭送。
再加上报说老太太也不大好, 更加怕被冲撞了, 因此竟未曾往上房去一步。
这日, 赵黼自宫中回来后听闻, 说道:“小白跟季呆子已经将此事禀明了, 倒是我小看了那顾家的毒蛇,想不到她意竟在你。幸而他们两个先去了,不然……若于你身上有碍,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虽知道事情已过,但思及有人想对云鬟不利, 仍叫赵黼心中火头难消,隐有余悸。
皱眉又道:“当初因为她是白府的亲戚,所以不想让她嫁给保宁侯害人害己,如今想想,倒不如当初不理此事,就让他们两条毒蛇相厮相杀,两败俱伤岂不好。”
云鬟道:“谁又能是无所不知的?当初我见她的时候,还当是极温柔可亲的人,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葬送两条人命。”
赵黼笑道:“咱们只顾做件儿好事,不料却差点儿成了那愚不可及的东郭先生了。”
云鬟道:“不管如何,横竖问心无愧就是了。”
赵黼将她搂入怀中,忽地长长吁了口气,道:“幸而如今你不在刑部当差了,不然,总是要遇上更多妖魔鬼怪,叫我怎么放心?”
云鬟看他一眼,却未曾说话。
转春入夏,辽使启程返回,天凤也随之同行。
赵黼一则失望,一则松了口气。
原来先前赵黼本想乱点鸳鸯,把天凤配给白清辉,谁知道天凤跟随清辉许久,虽然甚是敬佩清辉的为人,但却无论如何都谈不到男女之情。
是以这次仍随着辽使回了大辽。
赵黼撮合不了清辉的亲事,略觉失望,然而见天凤死心走了干净,却也是个好事。
这日送走众人后,赵黼回到东宫,便对云鬟说起此事,话语中不免透出些许惋惜之意。
云鬟扫他一眼:“天凤郡主聪慧可爱……倒是可惜了。”
赵黼倾身问道:“是在替谁可惜?”
云鬟不言语,只是看着他。赵黼忍笑道:“你怎么不说了?”
天凤郡主在京的事,毕竟瞒不过,赵世也召见过几回,因天凤伶俐可爱,赵世又去了心病,或许还有爱屋及乌之意,是以也颇亲待她。
云鬟反问:“你又是在替谁可惜?”
赵黼瞥着她:“你不是不知道,我本来想把天凤给小白,只是看他两个好似都没这个意思,所以觉着可惜罢了。”
云鬟道:“做媒上瘾了不成?先前是蒋大人跟张姑娘,然后是王将军同沈姑娘……现在做不成媒,就难受了?”
赵黼笑道:“你近来脾气大了,总是要损我两句。是不是这肚子里的小家伙又折腾你了?”
云鬟转开头去,因入夏天热,她的身子又日渐沉重,的确是熬得辛苦,心火上升。
偏有时候赵黼也不消停。
这经历当真是前所未有的,相比较而言,竟然很是怀念当初在鄜州的清闲自在,以及南边儿的繁忙充实时光,甚至连在刑部的种种经历也弥足珍贵。
赵黼将她轻轻揉入怀中,抚过脸庞道:“等这孩子生下来,我先替你打一顿如何?”
云鬟转开头不理,赵黼硬是拢过去,结结实实亲了半晌。
窗外蝉声阵阵,热浪仿佛随着风一阵阵涌了进来,把人烘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