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崔茂怀眼睛忍不住湿哒哒的,可硬是不肯流出来一滴,全透进被子里去了。
爷爷,你要是在这该有多好?还有,对不起……
崔茂怀在被子里一面伤心自责,一面承受着他头一次创业路上的磕绊。门外,阿秋阿活都快急死了。拍着门直喊:“公子您怎么啦,公子您要不要紧,您别吓小的,有什么事您告诉小的,小的帮您想办法……”
“公子又病啦?”阿活有些不懂之前侯府下人说崔茂怀的那些话,只以为公子又病了。
经阿活提醒,阿秋才想起他听到的,更加着急,“呀,公子不会又犯了魇症?呜呜,这可怎么办,要不我跑回去找李妈妈……”
“别急,我听听。”
突然,一个女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是常妈妈。甩了甩手上的水,常妈妈把耳朵紧贴在房门上闭眼静听一阵,转身就对阿秋阿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二人走到远些的地方。对二人道:
“公子怕正伤心呢,你们先别扰他。待会我烧了热水,备下热帕子,你们注意着公子出来了,先用热帕子捂捂眼睛。”
“嗳。”
阿活阿秋点头。也不像刚才那般着急了,两人轮流守在门口,学着常妈妈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等公子出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公子果然蔫耷耷走了出来。眼睛浮肿的厉害,阿活阿秋赶忙用常妈妈备下的热巾子给崔茂怀敷上,又接过常妈妈不知何时煮好放温的豆汤,看着崔茂怀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
公子竟真渴的厉害!
阿秋不由望向端着空碗离开的常妈妈,心中佩服暗生。不愧曾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只缓了两日,常妈妈就操持起了公子的饭食起居。
味道意外的好吃,连挑嘴的公子每餐都多吃了几口。而他和阿活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常妈妈也总能发现提醒他们。那日公子吃坏了肚子,也是常妈妈立刻给公子灌水催吐,又到隔壁买了药,公子才好转了……
阿秋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若是崔茂怀这会儿神智清晰,大概会告诉他“信服”二字为何意。可惜,崔大公子摔倒在创业路上,至今还未爬起……
午饭后,崔茂怀又雷打不动睡了半个时辰午觉。下午就溜达在院子店铺里,直到听见西市的铛铛钲声,崔茂怀猛的起身,老远就喊:
“阿活阿秋,给乌骓上鞍,咱们出门找灵感去。”
然后就听到院子里一阵乱响,不知是谁撞到了什么。稍后,阿秋哭丧着一张脸跑来。
“公子,您别再去找什么灵感了。头一回去找灵感,回来上吐下泻了整整两天才缓过劲。第二回去找灵感,灵感没找到呢,倒把家里的银子花了小半出去。万一这回再……”
后面的话阿秋没敢说,大约是怕真应验了。崔茂怀则根本不当一回事,笑着让阿秋拿他最体面的那套衣服出来,顺口道:“我也觉得在西市找不到什么灵感,所以今天不去西市找。”
“那去哪儿?”阿秋奇怪。
“平乐坊。”
崔茂怀三字脱口,阿秋半响没反应过来,等想清楚是哪,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
“公子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那地方能找什么灵感。公子,公子,咱别去了。就开粮店吧,今年先从农家收些,只要熬过今年,明天秋天咱们就能有自己庄子上的粮食了,又没本钱,多划算。公子,公子,你再想想……”
崔茂怀不理阿秋声如泣血般的劝慰,等收拾好迈出门,就见一匹浑身毛若黑缎的骏马正轻轻踏着左前蹄,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院子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