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奢华的样子消失不见, 花花世界如今看起来像是个家道中落的少爷, 旧时的衣裳破烂不堪, 再没了昔日的风光。
外头的样子不怎么样,花花世界里头倒还和平日里相差无几。
除了人多一些拥挤一些, 端上来的也不再是用精致的小食之外, 别处都没有破损。
花花世界上下几层楼, 楼上本就是住宿的地方, 不缺床褥。地底下还有一层, 盖的时候留着做了仓库, 吃的用的里头存了不少。
城门快破的时候,守军特意从各家米面铺子搬来了不少粮食。
霍克宁的办公室门不再紧闭,而是敞开着,她手里拿着粮食单子。
生意人对数字很是敏感,算了算单子上头的东西,若是省着点吃,撑一半个月没什么大问题。
耳边遥遥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理她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 但就这个频率来算, 肯定是东洋人找到了一个百姓的避难所。
放下了手里的单子,霍克宁起身往窗边走去。玻璃的窗户不安全, 早就被木条钉死了。
站在窗边也是黑乎乎的, 细细的一条缝隙, 外头的动静什么都瞧不见。
心里头莫名有些急躁慌乱, 霍克宁出了房门,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缓步走了下去。
一楼的大厅原本是花花世界的舞池,平日里这边莺莺燕燕,夜夜笙歌。而今琴声停了,舞也停了。
三十块跳三支曲子的红舞星,而今也只能枯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发呆。
再没有阔少爷来谈心和跳舞了。
安顿在花花世界里的运城百姓,白天夜里都在一楼住着。
倒不是霍克宁舍不得楼上的房间,因着指不定东洋人什么时候就过来,若是让他们住在楼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敲门黄花菜都凉了。
把楼上客房的床褥搬了下来,铺在了霍克宁花大价钱打造的玻璃舞池上头。不管是运城的百姓,还是花花世界的舞女们,都在这里打地铺。
不过有一点,这两种人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中间不晓得被谁画了一条线,谁也不挨谁。
舞女们都还好,主要是安置在这里的大多是妇孺,觉得花花世界里的舞女不正经。即便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仍旧放不下偏见。
下了楼后,密集的枪声从耳边消失,被其他纷杂的声音所淹没吞噬。
楼上只有霍克宁自己,一下楼呢上百人都安置在这儿,即便压低声音交头接耳,汇聚在一起也是不小的动静。
更何况舞池里有不少尚在襁褓之中的娃儿,时不时扯开嗓子嚎哭几声。往往是一个孩子哭了,剩下的孩子都会跟着哭,哭声此起彼伏没有停歇的时候,仿佛噩梦一般。
霍克宁摇了摇头,甩开了缠绕在她身上的声音,朝着花花世界大门走了过去。
沪上的几个舞场里都发生过枪击事件,来舞场这种地方的人非富即贵,手里头有把枪并不奇怪。
而舞场里的女人各个美貌,因爱生恨,求而不得……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枪击事件发生的概率不高才怪。
霍克宁在盖房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花花世界的墙里,门里,都掺着铁。
运城的市政楼都没有霍克宁这里安全。
走到门边之后,霍克宁拍了拍门前站着的男人。负责花花世界安全的人除了运城的守军之外,还有舞场原本就在的打手。
但霍克宁拍的这个男人,是她战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