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什么其他好友,也没想过还能有此境遇,竟会因此而感觉很是新奇,这会儿飞快地四处张望一番,看到了余锦年挂在椅边的赤-裸双脚,顺着一双脚大胆地往上看去,才定下心神轻轻启开唇-瓣,叫了声“余小神医”。
闵雪飞问道:“叔鸾呢?”
“召进宫里去了。”余锦年说着跳下藤椅,匆匆趿上鞋子往小厨房里去,走时还不忘开连枝的玩笑,“二嫂嫂且等着,我去端些冰饮。”
连枝瞬间耳根羞红,抬了抬手想叫住他,可那少年兔子似的跑远了,只剩下闵雪飞一个站在自己身旁。
余锦年进到厨房,叫人取了一块冰来,用特制的小铁铲手刨出三碗冰花,挫出来的冰屑细白如飞雪,厚厚冒尖地叠在碗中,直如玉山一般晶莹。刨好了冰,便将早先就煮好的黄豆糯米小圆子撒在冰碗四周,浇上同样冰镇过的甜牛酪浆,再切几片应季水果配色,最后捏一瓣翠翠的薄荷小叶装点。
这碗-乳-酪冰雪元子不是冰淇淋,更盛冰淇淋,且用料天然,吃来舒爽至极。季鸿在时,总是这个不行那个不妥,因还不到大暑,就不许他贪凉吃冰,还吩咐死了厨房不能胡乱给他冰吃,现下季鸿不在,余锦年终于有了讨冰的上等理由,明目张胆地说是待客用,小厮们自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拿冰给他。
余锦年喜滋滋地想,管他呢,先吃了再说!就算是过后挨训,也有闵二公子和连枝一块儿呢!
三碗冰元子端到凉亭,闵雪飞正弯腰与连枝说着悄悄话,也不知究竟讲了什么,那位连少监纠结地拧着眉峰,连连摇头,这会儿抬头霍然看见余锦年端着食盘回来,忙站了起来要去接。
“连少监不必拘谨,他们在这儿也都跟自家一般放纵的。”余锦年把食盘推给他们,自己则捧着其中一碗仍盘坐到他的专属小藤椅上,一边摇一边用小勺子咂着酥冰来吃,登时爽的打了一个激灵,叠声啧啧感叹,“夏天嘛!吃冰才是正道!”
连枝坐在长椅上,也用勺子挖了一点在口中品尝,十足的-乳-香味道,而且冰屑入口即化,元子也软糯弹牙,果真十分舒爽,倒真是应了那句“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消”。
别看他已位至司宫台少监,每年的例冰其实也并不太多,其中大半还都得往上孝敬给大太监冯简,吃冰更是奢侈,况且今年的例冰早先前在热谷行宫时,他就提前全支了,用来给闵雪飞制那个纯水。
是故今夏,他是一点例冰都没有了,虽然保不齐下头小的们也会孝敬他,只是暑热炎炎,宫中的夏天本就不好过,小的们原就那几小块冰,尚且不够自己乘凉,所以早些年他就不再收冰了。今日能在金幽汀吃到冰酥酪,这是闵雪飞带给他的好福气,连枝已感到十分幸福,是拿什么都不肯换的。
他刚乖乖巧巧地吃下了半碗冰元子,又听余锦年打发人下莲池去摘荷花苞,说晚晌的要用来做酥炸莲花。连枝愣愣地看着他与一群小厮们打成一片,好自在呀,而他自己手脚却仍放不开,因为自觉身份不同,与他们诸人格格不入。而且他规矩惯了,这辈子就没过过这样自由散漫的日子,好在有闵雪飞哄着陪他说话。
余锦年挑好了几朵莲花,回过头来,听见闵雪飞与连枝说着什么“不行”、“一定要看”、“过几日离京”之类的话,连枝抿着嘴-巴不答应,甚至耍了点小性子,皱着眉头瞪他。只是这种对连枝自己来说或许已经是很出格的生气行为了,但对闵雪飞来讲自然没什么大用,很快就直起身来,不顾他意愿朝余锦年道:“小郎中。”
“怎么,二嫂嫂哪里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