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瞬间绷紧,缠死了他的左手臂。
他松开一圈绳索,刚松开第二圈,敌人从环形走廊上冲过来了。李瓒单手卸下背后的冲锋枪,架枪扫射。他卡在窗边,左手被绳索勒得充血通红。他死撑着,一圈一圈放下绳子。
隔间狭窄,敌人没法全部涌入,拥挤着卡在门口。他们要抓活的,纷纷瞄准他的腿脚。
这边的人刚举起枪,李瓒一脚踢飞枪支,扣动扳机将其击毙;那边刚要发射子弹,他抓住另一侧的长枪将人扯过来作挡箭牌。他顶着几具尸体,近身搏斗,手拆脚挡,狭小的隔间里很快堆满尸体。
子弹打光了,他扔下冲锋枪。一个士兵持刀扑上来,李瓒拔出匕首,骤然蹲下,一刀割断对方大腿动脉,鲜血喷溅。
“砰”的一声,子弹打中李瓒小腿,他猛地单膝跪下去。
他微低着头,重重喘息着,额前的碎发被血汗沾湿,垂在眉前。他眼眸抬起,眼神冷厉如刀,阴狠如狼,血红一片盯着他们。
一时之间,竟没人敢上前;似乎在等他体力耗尽。
李瓒眼前花了一下,手脚都开始脱力了,他清楚极限将至。可还不能,手上的绳子还有一截,他还能感受到她的重量。
他一动没动,只有左臂扯在身后,一圈一圈往下放。
脚下几十米的地方,他拼尽全力要送回家的女孩正低垂着头,在夜风中沿着石壁一点一点往下滑。
突然,第二个持刀人拔刀劈来。
李瓒狠咬下颌,喉咙里发出一丝竭力的闷喊声,站起身抬臂相迎。长刀砍在匕首之上,抵着他的额头。
两个男人目光凶狠,较着劲。
李瓒唇色惨白,因狠命用力,伤口鲜血直涌。他死死抵挡着,松着身后的绳索。
僵持之际,第三人举刀刺来。
他用尽全力抵开头顶的刀,刀刃交擦,割滑下去,闪出一道冷厉的白光。第二人一个趔趄,李瓒侧身躲过第三人的刀,猛一挥手割断他颈动脉。再回身,匕首刺进第二人的后脖颈。
鲜血喷溅中,“砰”的一声,又一枪打中他左腿。
他猛地侧向一跪,却没跪下去,人被绳索扯着往后一仰,撞在窗台上。窗外冷风直灌,吹得他满是血迹的黑发张牙舞爪。他竭力站稳,意识已开始模糊。
第四个人持刀上前,挥刀砍向窗台上的绳子,李瓒侧身去挡,竟生生拿肩膀挨住一刀。他血红的左手抓紧刀刃,鲜血直流;他精疲力竭地吼出一声,抓住刀刃往前一扯,持刀人扑过来,李瓒的匕首扎进他心脏。
第五人挥刀上前,猛地砍向李瓒侧肋。不及他速度之快,转手挥动夺来的长刀,一刀抹过对方脖子。
他一个趔趄往前,猛地拿长刀撑住身体;滴血的刀尖撞在地面,一滴滴的血迹砸落,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撑着刀,微抬起头,身子不由自主晃了一下。
他听到自己呼吸声很重,发着颤。血,抑或是汗,迷了他的眼。面前一片血光,敌人一个,又一个,冲上前来。而他如同机械一般,施展着毕生所学,撑着,熬着,松着左手的绳索。
他一次又一次,竭尽全力,浴血而前。可,快撑不下去了。汩汩涌出的血液带走了他的体力。他的身体越来越重,眼睛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涣散。
已经到极限了。
可还不够,她还没有平安落地。
一次又一次,他咬着牙齿,死命撑下来,血红的眼神涣散了又聚拢,挥刀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