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还是白日苏世慧那副求死的模样,多绝望才能撞得上去,这便是一个女人的一生。像吴氏嫁对了,相敬如宾,子女孝和。苏世慧这般所托非人,受尽冷待,落得寻死的下场。
“木丫头,可睡了?”是丁氏。
苏木探出头,“没睡,奶,你进来吧!”
“吱嘎”一声响,丁氏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苏大爷。二人一前一后进门,眼圈儿通红,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
“爷、奶,六月睡不安稳,我抱着他才睡得好,就不下床招呼了。”
“甭下来,”苏大爷摆手,不甚在意,捡了就近的椅子坐下,丁氏则直接坐到床边儿,先看了看熟睡的小孙子。小脸通红,睡得正熟,也就放心了。
感慨道:“你娘是个能理事儿的,照顾得周到,让咱老两口回来,自个儿在那儿守夜,却是辛苦。”
苏大爷低着头,对于丁氏的夸奖,头回没作反驳,“明儿叫老二两口子去守,一天一夜不睡,人哪里抗得住。”
苏木欣慰,吴氏一份真心到底得到理解了。
“明儿我也上医馆去,顿锅鸡汤,小姑流那么些血,得补补。”
丁氏像是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我现在就去杀!”
“你坐着!”苏大爷将人喊住,“大半夜杀啥鸡,叫人不得安宁。明儿一早杀了再炖,迟不了。”
丁氏又缓缓坐下,她却是有些心急了。女儿成那副样子,能不急吗,唉!
几人说话都轻声细语,似生怕将小六月惊醒,又似心情压抑,说话没气力。
苏大爷沉吟片刻,看向苏木,“吕秀才回吕村去了,闹成这样,不晓得一家子咋待兰姐儿,若真就卖了,是作孽啊!”
“不能卖,爷就放心吧!钱没拿到,不敢动兰姐儿。”苏木认真道。
苏大爷想了想,倒也是,那一家子就为着财,可真就要给钱?想到如今慧儿躺在医馆,他也顾不得旁的,要钱就给吧!
“丫头,你打算给多少钱?”苏大爷试探问道。
苏木扯过薄被,盖上小六月的肚子,入夜了,还有些凉。
“原先许他一百两,图省事儿。如今小姑闹成这样,他一个子都别想拿!明个儿我就写状纸递到县衙,等着官差上门拿人吧!到时候,吕老婆子还不乖乖将兰姐儿同和离书送上门来!”
苏大爷愣住,原以为这事儿吕家站主导,不拿钱不能息事宁人。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只是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县衙能管?他有些担忧,“县老爷是大忙人,哪里会管咱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
“这个您放心,我早疏通好了。只要状纸递上去,官差当即去抓人。”苏木回道。
“你一早就算计好了?”苏大爷再惊。
一百两买下和离书,只是省麻烦。她该是算准了吕秀才不会罢休,早早想好第二条路。和离书迟早要得到,只在吕家一念之间,人若贪心啊,必遭恶果。可怜他慧儿,傻啊!怎就信不过娘家人能帮她呢!非要自寻短见,如今吃苦的还是自己。
“吕秀才做了一辈子的官梦,奈何家中清贫,学院上不起,官场梳不通。如今骤然能得大笔银钱,他又岂会甘心过平凡日子。我只想着他能念在和小姑多年夫妻情份,看在兰姐儿份儿上,能有哪怕一丝的良知。如今看来,当真是狼心狗吠,不值当咱可怜!”
苏木低低絮叨,点不是她这个年岁小娃子说出的话。
老夫妇陷入沉思,一脸悲戚,苏大爷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