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不乏围观者,季冉从中得知,这些人都是鸿儒学苑的书生。
说来也巧,方才禁军捉拿闹事的匠人,混乱中把一个站在旁边的书生也给打得满脸是血,一齐关进了牢里。
众书生见同窗遭受如此羞辱,又无人维护公道,愤然至极,无奈之下作出此举。
他们在衙门口声援,期望官府维持公道,速速放人。
然而事与愿违,禁军再次行动,无分黑白,把书生们也一同关押进了牢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几乎只在一炷香的时间。
围观者散去,长安街复又恢复了宁静与繁华,初来乍到者,根本无法想象方才发生过什么。
“走啦!”赵寒拍了拍季冉的肩膀。
“去哪?”
“清远茶楼。”
“为何去那里?”
“找朱雄杰!”
清远茶楼,坐落在长安城最繁华的街角,正面朝南,冬日的阳光照进里面,满目雕花红墙,内置檀木桌椅,外观十分奢华。
侧耳一听,还有编钟古乐悠悠然入耳,仿佛如茶香流水,涓涓缓缓,细腻优雅。
然而茶楼主人特意营造的这种高贵的感觉,在季冉见到朱雄杰之后,就被破坏得意境全无。
只见他翘着双腿,双脚挂在檀木桌上,斜倒在一张椅子里,一面抽着烟斗,一面催促着旁边的女子为他上茶。
季冉仔细端详了一下朱雄杰这张脸,才突然想起来,他原是那个在边关小镇的酒肆中被赵寒揪住拳头写下欠条的人。
而此刻为他端茶倒水的,就是那日酒桌上称呼他“杰哥”的女子。
可是欠条上的名字不是朱雄杰,而是陈春杰,难不成他们为了躲债,特意逃到长安城,改了个名字?
季冉心下纳闷之际,赵寒已经走到了朱雄杰的面前。
只见朱雄杰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就一个骨碌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倏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大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小的……小的与大爷并不相识……”
“既是不相识,你为何跪我,还大爷长大爷短的叫个不停,我还想回家问问我老婆,到底是哪个媳妇给我生了这么个缺德孙子呢!”
“大爷饶命,小的缺德!小的知错了!”
“你可知错在何处?”
“小的欠大爷数千两银子,彼时穷困潦倒,身无分文,没有及时还清。小的现在就还,立刻,马上!”
他抬头望向站在一旁冷汗直冒的女子,转而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陈春娴,还不把身上的银票都拿出来还给这位大爷?!”
那女子见自己的男人如此窝囊状,心下十分不快,但又不敢发作,只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默默地咬牙切齿瞟着季冉,恨不能把怨气发泄在面前瘦弱矮小的“臭小子”身上。
她在棉袄口袋里鼓掏了半晌,才极不情愿地掏出了几张银票。
“动作快些,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快把银票还给他们。”
“给!”女子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话声音都变得不自然了,“钱也还了,头也磕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朱雄杰巴巴地望着赵寒,见他没有吭声,就开始试探着站起来。
“慢着!”赵寒突然一声命令,吓得他又跌倒跪了回去。
“我听闻长安城庙宇工程的朱总管,穷困潦倒,已经欠了匠人几个月工钱没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