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找上了她,确实是焦棠运气不好,被人千般嫁祸也就罢了,到头来还被烟黎坐享了渔翁之利,到地牢来受着般惨无人道的折磨。
最可笑的,她自始至终都是任人欺压的小虾米、随意揉捏的面团,纵使她拼尽了所有的倔强反抗,换来的只有施暴者更刺耳的嘲笑。
虽然焦棠与烟黎接触不多,但是她心中对她还是有些许的计较,以烟黎的个性,她不会像粗鄙且愚蠢的小葵那样,只顾满足自己的报复欲,眼下定然是有更值得她付出心血的事情,而焦棠恰巧又成为了这件事最末端的牺牲者而已。
由此,焦棠隐隐觉得背后将有更大的阴谋等待着她,但恐惧的同时,她也愈加地不甘。
她不甘就这样被关在漆黑的地牢里,不甘为一件不明不白的事情丢了性命,不甘成为一滩浑水中任人宰割的小虾米。
她受够了,她不要再如此被人毫无底线地利用和欺压。
愤怒之下,她想起如今的处境,却又深陷无尽的无奈和悲伤。
挣不脱的绳索,逃不走的牢笼,拒绝不了的药剂……这一切都实实在在讥笑着她的无能和卑微。
焦棠回忆着以前的安稳日子,发现身处安乐时,从没掂量过自己的生命,甚至在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她还消极地想着要不就这样死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也算是一种解脱。殊不知放弃了挣扎的自己,实则是轻贱了宝贵的生命,可如今,经过这一思索,她却是将自己的生命看得越发地重了。
并非只是发现了生命本身的贵重,而是她觉得自己开始不安于平淡。
或许真正是濒临死亡的绝望,才突然间发现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过怎样的人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仇恨激发了她的战斗力,她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重新找回了生的希望。
就像前坪溃掉的堤坝一般,倒塌的心理防线重筑后,将会更加坚不可摧。
她的生命还值得更好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焦棠想。
可刚树立起信念,须臾,她体内便骤然出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有千万双手在向着四面八方拉扯着她的內脏和筋骨,浑似要将其从体内生生给掰出来。
这股痛来得实在是太激烈、太迅速,打得焦棠是措手不及,她原本以为之前的折磨所带来痛苦已是人生之最,就现在而言却是及不上万分之一。
那如雨点细密地落在她身上的棍棒充其量是由外带来伤痛,尚且还有皮肤和骨头帮她挡着,可如今这情形,却像是直接突破了外表的防御,撕扯柔软的内部,将毫无抵抗力的肌肉肆无忌惮地进行撕扯,直至将其绞烂。
甚至有一段时间,焦棠觉得自己一张皮囊里裹着的应已是交杂堆在一起的碎骨和肉沫。待这样的疼痛微微缓和一瞬,焦棠才有了能够喘口气的机会。
翻腾的海浪稍有些平复,焦棠在绝望和劳累中睁开眼,却什么也瞧不见了。
是……又到了黑夜了么?
后来,焦棠又被这样汹涌如浪潮的疼痛反反复复折磨了几次,几次三番地痛晕了,却又在疼痛中苏醒,可她迟迟未能见到一丝丝的光亮,待她啜泣着究竟这黑夜多久才是尽头的时候,恍惚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许是瞎了。
一股恶寒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得她不由地用右手去摩挲左膀子,正是她这一拂,竟搓下了一大块软乎的皮肉,那东西在她手里,皱巴巴、黏糊糊,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捧着那一团东西,抖的跟筛子一般,却也迟迟不敢去确认。
焦棠再一用指尖轻轻去触碰自己的面颊,竟是摸到了堆叠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