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春的话，从电话那头传来。
沈暮握着手机，眉头微蹙。
她自小在江州长大，顾望春只需说几个简单的地名，沈暮脑海中已经自动描绘出了一张简洁却直观的地图。
翟湾路位于北城东南方，梁凡家住北城西区，也就是说，梁凡在离开罗曼会所之后，不但没有回家，反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头儿，根据监控视频拍摄到的画面和时间，梁凡在九点至九点半这段期间里面，并不在北城西区，我们先前调查出的争吵之类的证据，可能要全部推翻。”顾望春声音沉了下来，“这样一来，何楠其实没有什么作案嫌疑，孙建国他们急急忙忙地抓他干嘛呢？”
沈暮沉吟了一下，“我这边刚拿到的尸检报告现实，死者梁凡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前天晚上九点至十点之间。按照你所说的，梁凡遇害……很大概率是在他从翟湾路下车之后。”
“这个时间段的话，陆励琛基本可以排除，他九点左右的时候，刚好结束饭局，出来抽了根烟，院里的监控有拍到。随后九点二十、九点四十五两个时间点，陆励琛和两个不同的女孩去了小树林。”顾望春叹了口气，“以陆少爷这紧锣密鼓的行程来说，恐怕没有时间杀人。”
“唔……”沈暮不置可否，“你那边还有别的线索吗？”
“有。”顾望春那边有些吵闹，“我查了死者的通讯记录，按照监控，死者在罗曼会所外面接了一通电话，我本想查一下和他通话的电话号码，发现这个号码并没有实名认证。”
“对方对我们调查取证的手段很熟悉。”沈暮说。
“不过我找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顾望春说，“大约当晚九点五十左右，梁凡手机上收到了另一个黑号的短信，内容是——交易地点改为清扫场，五月二十日。”
沈暮一怔。
顾望春提出了自己的困惑，“这个号码同样无法查证，但是清扫场这个形容词很奇怪，一开始我觉得是垃圾场，但和交易联系在一起，又说不通，说实话，我觉得这个名字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似乎——”
“这件事你先不用管。”沈暮出声打断了他，“翟湾路算是北城的核心地点，九点左右的话，人还是很多的，虽然监控失去了梁凡的踪迹，但周围应该是有人见过他。你带几个人过去排查一下。”
顾望春还要说什么，沈暮已经挂断了电话。
无法，他只好带着几个人开始走访翟湾路方圆两公里的位置。
比起电视里那些破案如神的侦探场景，刑侦大队每天的工作其实十分繁琐而无聊。
他们分头拿着梁凡的照片，挨门挨户地进行询问。
过程中经常还有人不配合，一见到穿制服的，就立刻警惕得跟面对什么阶级敌人似的。
所以，哪怕已经知道梁凡是在这附近消失的，顾望春他们还是缺少了那么一点找到他的运气。
毕竟人和监控相差太远。
监控自始至终地立在同一个地方，不管是什么人，都会严格地、不带感情色彩地将他拍下来。
而人这种东西太难琢磨了。
生活在数百万人的城市中，每天都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兴许住了一年半载，连隔壁邻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遑论路上一面之缘的路人。
梁凡对这个城市的芸芸众生来说实在太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