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向前走,像平时在校园里那样。秦宏曾说她这副样子很像自认有罪的人。她跟着一行人穿过马路,才发现这座教堂和以往看到的不大相同。棕红色的砖墙上有排细长的窗户,门口旁边立着一座铜铸的半身像,草地上全是灰色的鸽子,不怕人地咕咕叫着。她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正好赶上牧师布道的尾巴。
她在最近的座位上坐下,低着头,正好提提有些沾湿的袜子。管风琴开始合奏,深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沉浸在乐曲的旋律中,阳光透过花窗照进大厅里,每个人都变成色彩斑斓的样子。她掏出刚才在火车站买的几张明信片,思量着该把哪一张分给谁。她愿意相信这些明信片也是有独立意识的,它们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未来的主人。这是她在旅行中留下的爱好,约娜在她去英国前透露了这个秘密,这是无价的礼物,保佑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也让她对每个国家的邮局略有所识。
当人们开始散场时,她就缩在角落里写明信片。她选了很多张绘有船和海的照片寄回中国,不是所有的海都是一片平静的碧蓝。但是她相信,它们的心始终都使用同一频率在起伏。她专心致志地写,像往常那样尽量把字写得小一些,以便能多加些内容。
“你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必将成为日后之财富。”
这是明信片的结尾句,收信人是吴云。
等到她完成最后一张明信片时,教堂里已经变得十分安静。她抬起头环视四周,想找到常见的那种烛台,点起蜡烛后就出去。然而她惊讶地发现汪屹正从前两排的座位上朝这边走来,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脸上还是她经常见到的那副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劈头就问,忘记了该有的寒暄。
“为什么不能?”他反问她。
“谁告诉你我会来这里?”
他解释说他在德国的同学认识她在丹麦一起小组学习的同学。是这位组员走漏了风声,他在facebook上高调宣布自己将在巴黎度过整个周末,因为本周的学习活动暂停。汪屹就是由这位中间人获得了重要情报,在他的推测下,她会来挪威,而教堂又是她极为偏爱的地方。
她听完他的辩白,心里仍觉得非常牵强。她怀疑他黑了自己电脑,或者非法侵入她的电子邮箱。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里只有他那张平静的脸。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回我的邮件?”他问。
“我不能……”她说到一半又停住了,扬起脸看着他,“我们别再见面了。”
他没说话,低下头,刚才浮现的笑容消失了。他用一只手挡在眼前:
“你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然还能怎样?”她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我的室友吴云,因为男朋友被人家抢走,已经快疯了。现在因为安慰她,把孙玮和我们大家也快逼疯了。我不能……不能……”
她双手按住头的两侧,长发从指间垂下来。头脑里有种东西让她无比痛苦,那是一种液体状的疼痛,不能从眼睛或者鼻腔排出来,只能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