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陷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
进过道得跺好几下脚,灯才不情不愿的亮起来,瓦数低的很,照的人都是虚影,蒋纹上了两层楼,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儿,那是夏天里楼道堆积的臭垃圾散发出来的,一阵一阵的。
陈陷在三楼停止,掏钥匙开锁,然后抵着门让她先进。
蒋纹走进去,站在门口环顾两圈,一室一厅,房间不大,很干净,但是男人气息浓郁,沙发扶手搭着他的外套,茶几放着一瓶啤酒,一个烟灰缸,还有一叠资料。
环境家具来看,都属于中低档,这倒是出乎蒋纹的意料。陈陷身上有股贵气,眼底有见过世面的平静,她一直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哥。
见蒋纹堵在门口,陈陷一边跨进来一边关门,“往里走。”
“没拖鞋。”
蒋纹回头,他人已经进来了,锁完门转回身,俩人都挤在门口的脚垫上,她的鼻尖蹭过他的下巴。
有胡渣,刺刺的。
蒋纹没动,倒是陈陷下意识就语气加重,“我让你往里走。”
“踩脏怎么办?”
“我拖地。”
眼看再不动他就要发火了,蒋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她问他:“没有多余的拖鞋吗?”
“没有。”
蒋纹抓住重点,“一个人住?”
“蒋纹。”陈陷眯起眼,“你要是好了就给我回去。”
她那通电话里,语气全是绝望,连他都听的心头一跳,挂断电话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启程,生怕晚了就出事儿。结果呢,这会儿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状态,这他妈是变天呢,还是逗他玩呢。
“我有点兴奋。”蒋纹坐去沙发那边,“因为我现在很安全。”
“安全?”陈陷笑了一声,也不走了,靠着墙看她,“真把我当医生呢?”
“是。”蒋纹回看他,认真而缓慢,“因为你来救我了。”
她真的是“兴奋”状态。
刚才看还是苍白无力,现在是通红的,红的过分,连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陈陷觉得不对劲,“你……”
“所以我说去医院没用。”蒋纹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些反应都是心理作用,我的身体没有病。”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无奈,一种百般抗争过后,终究被打败的无奈。
陈陷一瞬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他转身去厨房烧水。
蒋纹坐在沙发上,突然笑了,她真是疯了,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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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陈陷端着个碗出来,他递给蒋纹,蒋纹接过,低头一看。
……一碗水?
陈陷说:“将就着喝吧,我就一个杯子。”
一双拖鞋,一个杯子,蒋纹抬头,“家里不来客人?”
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陈陷没有回答,眼睛一落,起身把茶几上那叠厚资料拿走了。
蒋纹目光随着他,看到旁边的一盒烟,她拿起来看,一包黄鹤楼。
“上次那烟呢?”
“没了。”
“北京买不到?”
“嗯。”
蒋纹慢慢“哦”了一声,又问:“还去新疆吗?”
陈陷把资料装进牛皮纸袋里,缠上白线,“去。”
蒋纹停了停,“什么时候?”
陈陷侧眸看她,“这也归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