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历来就有严重的失眠症, 曾经失眠长达一年之久。刚出事那会儿她整夜整夜失眠,意识清晰, 别说安睡,她甚至连一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没有。
心魔纠缠于她, 不止不休, 让她近乎奔溃。自杀了三次,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然后被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二哥替她找了好几个权威的心理医生给她做心理治疗, 想以此让她走出阴影。可效果却不尽人意。她还是频繁失眠,抑郁到了极致。
家里人无奈之下, 把她送到了永安寺。
原本是没抱多少希望, 死马当作活马医。可很神奇,在永安寺待了大半年,她竟然奇迹般地走出了阴影,恢复如常了。
从永安寺回来, 她便再也没有失眠过了。整整六年,她一次都没有失眠。一次都没有梦到过那个人。
可最近她竟然又开始失眠了,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脸, 都是她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缠在她身边, 不愿放过她。
脑海里总有许多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死死纠缠于她。
那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萦绕在耳旁,一字一句,歇斯底里,带着无数怨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司濛,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个笑话,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司濛,我恨你,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碰到你……”
“病人服食过量安眠药,快安排洗胃……”
“濛濛,潆潆没了……”
“天才美女画家百晓生服食安眠药自杀,经抢救无效,于昨夜身亡,享年二十岁……”
……
司濛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掐住了脖子,根本无法喘息,即将就此窒息而亡。
“我错了!!”
又一夜,凌晨三点,司濛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
身上棉质睡衣湿漉漉的,遍布冷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周围黑黢黢的,暗影重重。很静很静,她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一记一记拳头砸在心头。
“怎么了?”几乎同一时间,熟悉的男声入耳。
下一秒,台灯被人摁亮,辉光倾泻直下。
司濛惊卜未定,呼吸厚重,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脸色惨白一片,跟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她死死咬住下唇,因为用力,嘴唇都有些破皮了。她隐隐闻到了铁屑味儿。
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一只手扶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手背青筋暴起。
“你做噩梦了?”晏竟宁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尽可能地安抚她:“别怕,放轻松,梦都是假的。”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司濛尚未从噩梦中挣脱,整个人依旧瑟缩发抖。
冷流透过扇叶源源不断吐纳出来,卧室没冷气包裹,她觉得自己冷到了极致。
“我冷……冷……好冷……”口齿哆嗦,声音听上去分外无力。
晏竟宁一只手将她揽得更紧,腾出另一只手摸来空调遥控器,直接把空调给关了。
“好了啊,不冷了!”声线放得很低很低。
男人的怀抱无比温热,隔着薄薄的棉质衣料,他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