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瞪大了眼睛,拿起苏然手里的叶子反复看,“你怎么知道……”
“你记不记得我家的石榴园里有一颗很高的樱花树?其实那是我十九岁的时候从花木市场当成樱桃苗买回来的,我一直很奇怪明明那个老板说了樱桃树四年就才能大量开花结果,为什么我的到了第二年就开了满树的花,而且还开得很晚,四月份才开,一簇簇的可好看了,五月份的时候树上结了很多小果子,我忍不住吃了几个……然后就进医院了。”
“啥?”梁川扔掉叶子,一把抱住苏然,“咋进医院了?”
苏然翻了个白眼,嫌弃自家男人一惊一乍的,“因为那个果子不能吃,那是樱花树结的果子,有些品种是不能吃的,我买的正好就不能吃,去了医院以后,医生查出来我是吃了家里树上结的樱桃中的毒,我爸爸……我爸爸就把树上的果子送去化验,人家农科院的检验员拿到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告诉我爸爸这种果子不算是樱桃,不能多吃……然后我爸爸回来就把我狠狠训了一顿,弟弟妹妹嘲笑我被人家骗了四年,我都气死了,从那以后我就牢牢记住樱花树和樱桃树的区别了——憨子,这下子事情可大发了,你大哥种了这么多‘樱桃树’,他好像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了……”
苏然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他想要讨好苏父的时候就会撒撒娇陪他看电视里的民生新闻,电视里报道过各种各样的农村家庭被骗子骗得倾家荡产的故事,那些穿着朴素的农民不管他本性有多可恶可恨,当他蹲在自己的地里哭着告诉记者,骗子怎么怎么骗他买了假种子假农药导致颗粒无收的时候,那个画面苏然都会产生恻隐之心。
脑海里出现梁老头梁老太抱着这些樱花树哭嚎的画面,苏然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农民伯伯种田不容易呀……嗯,就算是坏伯伯也一样。
梁川大哥再讨厌再无耻,想到他即将知道自己被骗子骗了精光……苏然觉得自己必须做个以德报怨的好人。
“川哥,我们现在回去把这个事告诉你大哥吧?让他好早点准备……”及时止损。
梁川抱着苏然的手蓦地有些僵硬,他抿了抿嘴,半晌才说:“不管他,俺们去林场那边摆摊子。”
随即梁川拉着苏然回到了三轮车上,苏然坐在车后面,看着梁川骑车的背影,直觉告诉他,这憨子刚刚没说实话。虽然刚被家里人用几乎蛮横的方式分了家,可梁川不是那种会对这种关乎生计的大事漠视旁观的性格,他们刚回到家的时候,这憨子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个可怜大姐家的库存大蒜,对待陌生人都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自己的亲人了——虽然这些亲人很无耻很不像话。
就像苏然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关心栽培都不过是为了把他卖个好价钱,为了家族事业强逼着他和一个肥老头子结婚,可苏然依然会偷偷思念那个把自己养大,给自己钱花,在外人面前犹如暴君在孩子们面前威严有度的男人。
苏然曾经不能理解那些被家里吸血也不忍心丢下一家子吸血鬼的女孩,不曾想当他真的置身事中,他才知道,有些情感是无法说割舍就割舍的,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情感的复杂多变,就像小狗小猫被主人打了可能第二天就会忘记,人类则可能会记一辈子。
他自认为亲情冷漠都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