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凉的状态并不算太好,他没系领带,下巴微微有点发青,长了一圈淡淡的胡茬。再英俊潇洒的人,敲了一.夜代码,第二天最好的状态只能这样了。
“早,”温博凉跟舒柏晧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往洗手间走。
舒柏晧不准备走了,他将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放,说:“一晚上没休息吗?小米粥在电饭煲里,我去给你热牛奶。”
其实舒柏晧本准备出门前便将牛奶也一起热好的,但他估不准时间,怕就算热了,温博凉回来也会凉。
舒柏晧打了煤气炉的火,那边洗手间的水声便停了。
温博凉从洗手间出来,他手里拿着白毛巾,下巴上的胡茬已经没有了,方正下颚再次如刀削般坚毅。
温博凉擦了把脸,问:“几点了?”
舒柏晧抬头看墙面上的钟随口道:“才七点多一点。”
温博凉自己瞟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已经是七点半,他脸色沉了沉,说:“七点半了,为什么不去上班?”
舒柏晧对温博凉的提醒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给小口锅盖好盖,认真调小火候,敷衍道:“来得及,来得及,我很快的……”
温博凉一点不信。
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去公司要用多久,他比舒柏晧清楚。
他们公司八点半打卡,从这里过去,运气好要二十来分钟,运气不好遇上上班高峰期再碰上几个红绿灯,半个小时是保守的。
温博凉斩钉截铁道:“你不可能来得及。”
舒柏晧手没停,锅盖已经被水蒸气上顶得呜呜叫,他飞快地关了火,但声音没了底气,说:“我很快的,你,你再等我一下……”
温博凉顿了一下。他站在原地,突然不理解舒柏晧古怪的坚持。
不过是一杯热奶牛而已,成本费加天热气,怎么算也不过几块钱。而且冷的热的,只是温度上的区别,即便喝了凉的,也并不会怎么样。而公司迟到的惩罚机制却非常严苛,五分钟就要扣一百元,而迟到二十分钟,则要扣掉半天的工资。
这意味着舒柏晧作为公司中高层管理人员,迟到一次的成本,差不多有五百块。
五百块一杯牛奶,谁会连这笔账都算不明白呢?
可显然,舒柏晧就是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温博凉觉得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宿醉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团光。
温博凉严苛的时间管理在此时出现了一条他不曾察觉的裂纹。
温博凉揉了揉眉心,然后平淡地说:“放着。”
舒柏晧下意识地停下了手。
温博凉向他走了过去,然后停在他的背后,说:“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你上司。”
然后他伸出手,从舒柏晧的背后绕过握上小口锅的锅柄,两个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触在了一起。
舒柏晧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了两声。
他像被烫了一下,迅速抬头向温博凉。
温博凉说得是,他们除了是同学,现在还是上下级。当着大老板,尤其是这么热爱工作的大老板面前迟到早退,这简直就是在讨打。
温博凉已经关了火,这一次他没有戴那副金边眼镜,被纤长睫毛覆盖的深邃眼眸锋芒毕露。
他缓缓将温热的牛奶倒进杯子里,两手捧住眼睛看向目光水平线处的那片白瓷砖,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现在走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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