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忙打发人喊清清过来。清清立在门口悄然觑了屋中众人一眼。待看见孙溧锦衣大氅坐在当中,霎时惊喜转瞬平息,翩然行礼。裘良咳嗽两声。那文吏出来让她细述自己前日晚上至昨日早晨都在何处做何事、可有人作证。清清察觉自己被当作了嫌犯,眼中明晃晃闪过惊惧,又转瞬化作底气十足,嘴角竟噙了一丝笑意。
薛蟠既知道裘良与文吏皆审问高手,便想着无须大伙儿全都留在此处耗着。乃移步出门,让一个小丫头领自己去清清的屋子。
屋子就在郑酥儿的旁边,却连三成大小也无。屋中陈设极简,不过窄炕、桌椅、矮柜、梳妆台罢了。薛蟠略看几眼,忽见一物有些突兀。清清那个一尺见方小得可怜的梳妆台上,竟搁着一只石雕罗汉。此物若搁在隔壁的多宝格上倒是显得略小,放在此处便颇为不便。且与隔壁那佛像差不多大。
因身边还跟着弄月阁的人,薛蟠又不知此楼深浅,遂假意将屋中每处皆细看,慢慢才看到罗汉像。薛蟠在少林寺时曾跟师叔学了一阵子石雕。虽没有当雕刻师傅的本事,雕工还能看出些门道。显见与隔壁的佛像乃一人所制。且他昨日便已看出,隔壁那佛像腹有机关,是可以打开的。当时裘良、老鸨子皆在身边,薛蟠不想暴露太多技能,便没吭声。本欲烦请张子非晚上来一趟,偏昨晚已十分辛苦她了,遂没好意思。乃将石雕罗汉放回拜了拜,再看别处。一圈下来没有别的异样,他便向引路的小丫鬟合十道谢。
回到审问处,见裘良竟气乐了。“这些话你自己信么?”再看清清已跪在屋中,老鸨子也吓得脸儿白生生的。
薛蟠悄悄溜进去拉了一把贾琏,低声问道:“如何?”
贾琏亦低声道:“我今儿可算长见识了。这丫头小小年纪好刁滑的嘴。裘大哥问得她连个缝儿都找不出来,她愣是有法子搪塞。扯谎已是显见扯得不着边际了。”
“你这是佩服她还是佩服裘大人。”
贾琏道:“都佩服。我看裘大哥分明是想逗她玩儿,看她还能扯出什么来。”他瞥了薛蟠一眼,“脸皮之硬与你不相上下。”
薛蟠嘴角抽了抽:“贫僧是脸皮厚不是硬谢谢。”
乃抬目去看清清。她竟眼角一挑,扭了扭脖子:“横竖我说的都是实话,大人不信我也没法子。”
文吏道:“郑酥儿半夜新来了客人,你连高矮胖瘦都没看清楚,当我们大人是傻子?”
“不是说了我睡得迷瞪么?你没睡迷瞪过?”
薛蟠一拍大腿,心知此女定然有后台,且后台身份颇高。想来怕是等不得回去找张子非了。乃拉了个捕快耳语:“兄弟,帮个忙,咱们俩一起去出恭。”
那捕快是个机灵的,忙说:“哎呀我有点肚子疼。他们茅房在哪儿?”
薛蟠赶在弄月阁的人之前说:“贫僧领你去,贫僧认得。”
二人便大摇大摆出去。到了茅房,薛蟠跟捕快借身上的衣帽。捕快爽利换给他。薛蟠侧耳听茅房外无人,便贴上胡子溜了出去。这两日官差来得多且四处查看,没人拦阻他。薛蟠正大光明进了郑酥儿的屋子,命弄月阁的人守在外头,自己直奔多宝格上的小佛像。
此类机关不算复杂,本是寻常石匠常替客人雕的。薛蟠将佛像倒置轻松旋开莲花台,腹中果然是空的,一眼可见里头有个东西。乃小心取出。这会子时近中午,日光明亮。清晰可见那东西是个铜牌,雕了两条鱼。翻过来,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