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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以为自己坠下临渊台后,已算是仙灵大损,连带着面色亦是苍白了几分。却不曾想,凑着这月光,旭凤那张被天界仙子惦念犹深的俊脸却更似深受折磨一般,愁苦惨淡,神色萎靡。
“几日不见,兄长……可还安好?”
明显是旭凤不知如何开口而随意找的托词,却勾起了润玉极为不好的回忆。
上一世天魔停战四万载后,润玉偶然下凡,在酒楼里遇见了旭凤和锦觅,锦觅的腿上还挂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童。
周围人多人往,凡人们见这堵着门口的二男一女龙章凤姿,孩子亦是如仙童般乖巧可爱。不仅无人相劝,反而皆驻足围观。
许是不想如此凑巧竟然在凡间碰见,锦觅惊讶过后便朝他微微一笑,润玉犹自晃神片刻,便见旭凤上前半步挡在锦觅身边,懒懒道:“几年不见,兄长可还安好?”
锦觅当时便看了旭凤一眼。
润玉心中亦是讶异。旭凤莫不是吃错了药,不然怎会唤他兄长?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冷冷回道:“自然安好。”
旭凤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小童的头:“小三,叫大伯。”
那死死抱着锦觅的小童似是方才被训了,眼角挂着一滴小泪珠欲掉不掉。如今怯生生的看他一眼,又怯生生的叫了声大伯,然后便扭过头去自故抱着锦觅的腿抽泣去了。
锦觅尴尬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小童抱了起来。大眼睛一瞪,小童便欢喜的笑了起来埋进她怀里了。
锦觅抱着小童,旭凤搂着锦觅,唇角挟了抹淡淡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令人讨厌。
“让兄长见笑了。这是我与觅儿的三儿,乳名小三,觅儿起的。唤你声伯父,亦不为过吧。”
润玉犹自记得自己当时死死盯着旭凤那搂着锦觅的手,以及那双可恶凤眼中似小孩般的得意与炫耀,只觉得‘不为过’三个字当真是从自己的唇齿间挤出来的。
……
往事历历在目,天魔停战后,二人极为少数的几次嘴上交锋都因为锦觅的关系而使得润玉独自败北惨淡而归。
如今再见,尚且青涩稚嫩的旭凤如今站在自己面前,一副狼狈而愧疚的模样,润玉竟是觉得花界的空气都越发怡人了。
于是难得没有冷言相对,反而捋了捋衣袖,甚是淡然道:“谢过二殿惦记。如今润玉不过是伤了仙根,损了元神,万载灵力将将毁于一旦。好在尚得苟延残喘留有一条命在,自然算是安好。”
于是旭凤神色是愈发惨淡了。
“母神所为,旭凤已知。此番因母神之故,累及兄长与花神坠下临渊台,旭凤亦是愧悔不及。此番前来花界,一为确认兄长与花神是否安好,二为代母赔罪。”
“代母赔罪?”润玉眼尾轻轻一瞥:“二殿这是要母债子偿吗?”
旭凤低头道:“……正是。”
润玉笑了:“二殿说的可真是轻巧。花神尊上神位,花界之主,天后娘娘却因嫉妒欲用业火戮神。我从中阻拦,天后便想将我也焚了。若非花神护我元神,此刻润玉又怎有命站在二殿面前听番代罪之辞?”
旭凤现在走的近了,是以很清晰的感觉的到面前之人如今虽言笑自若,然已灵力浅薄,犹如浅洼之水一探至底,仙根不稳,万载修行几乎毁于一旦。
不禁心下越发愧疚难言,苦涩道:“我知现在多说无用,只是母神一心为我。她所做的错事,旭凤理应承担一半。兄长如今元神有损,伤及神本,旭凤就算是走遍六界,亦会寻到办法为兄长固本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