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玙想着,正欲开口,哪知那书生竟拒绝道:“承蒙姑娘高看一眼,不才拙作,不值姑娘重金。咳咳——”
说着,咳喘不停,半晌方接道,“在下路过此地,感染风寒,奈何盘缠用尽,病犹未愈,无奈之下方才卖字鬻画,故而只求三两诊金。”
“哦?”永玙没想到这书生竟是个有志气的,剑眉微轩。
黛玉凭字断人,本就觉得能写出这幅狂草之人,必当心胸广阔,实属龙困浅滩。见他如是说,利落收回手中金锭,依言拿出三两银子予他。
旁观人群见书生如此痴傻,送到手边的钱财竟然不要,而那小姑娘起初那般大方,没想到最后竟也是个小气的,不由窃窃私语。而那些盯着金锭的地痞流氓们,目光虽仍灼灼,却也知道时难成了,不由掉头。
永玙好奇摸着下巴颏儿感叹,这小姑娘倒坦荡,且也不是丝毫不通庶务。
书生双手接过黛玉所送银两,颤抖着手俯身来卷字画。谁知,他刚一低头,竟站立不住,一头栽倒下去,人事不知。
人群哗然,一时间说甚话的都有,只是无人上前查看。
“王大夫!”黛玉急唤。
王大夫本就在人群后探头看热闹,起初看那书生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只脸颊上两抹异常红晕,兼气虚咳喘,便知他伤寒颇重。后来听他自述久病未愈,心中已有计较。此刻见他晕倒,又蒙黛玉召唤,立刻上前为他诊治。
王大夫在林福等人帮助下将书生翻转,躺平放在地上,并指在他脉门上一触,又撩开他眼皮看过,再拽出书生手中巾帕。
展开一看,竟血痕点点。
黛玉也瞧见了书生手帕上的血迹,慌忙追问:“王大夫,不知这位先生究竟何病?应当怎生医治?”
王大夫叫人将书生扶起,靠坐在树旁,这才起身回话道:“姑娘且放宽心,这书生确实是因邪风入体,久久不愈,引得肺热咳嗽,如今高烧不退,渐有咳血之症。”
“大夫可能医治?”黛玉关切地问。
王夫人捋须笑道:“保管三服药下去,药到病除。”
黛玉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语气为之一松,轻施一礼道:“如此,便劳烦您了。一应所需,均由李妈妈供给。”
转头吩咐紫鹃道,“去将凤嫂子送的人参寻一支来。”
紫鹃应诺,正要离开。
忽有人插言道:“这位书生孤身一人流落异乡且病重若此虚不受补。再好的人参恐怕也吃不到嘴里,些许参须、参片想来足矣。”
黛玉一想,正是这个理。听王大夫的话,这书生的病原不稀奇,九省通衢之地竟让他花尽了盘缠都治不好,想来是受了此处人的坑骗。她今日赠了书生百年老参,凭他境遇,恐怕反给他惹祸。
出言提醒之人心思细腻,思虑周全,行善不欲人知,远胜于她,黛玉不由好奇去看,到底是何人提点。
两下里目光撞到一处,可不正是那白衣少年嘛!
再看之下,白衣少年身形颀长,面目清俊,较之荣国府男子都要英气许多。且随身佩剑,颇有风尘侠士之概。
“只是听他语声,也不过十三四岁上下,倒是个见过世面的。”黛玉心想。
两人这般对视,倒把身边人忘得干净。
文竹偷偷去拽永玙衣袖,低声提醒:“爷,爷——”
有几个地痞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