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头。
“那求医的榜文也是你贴的?”那人又问。
黛玉再次点头。
“我不过一个疯癫乞丐,身无长物,说的话你也相信?”那人终于坐正身体,直视黛玉道。
黛玉深知有能之士多性情古怪,不以为忤,淡然应道:“我既然张榜求医问药,自然相信有能人异士。且人不可貌相,先生若无本领,何苦拿了钱却仍不走?”
那人闻言哈哈笑道:“你个小丫头,倒挺奸猾!”
李妈妈见他面目可憎却自诩长辈,双目瞪起就要发作。黛玉赶忙插言道:“小女子有一药方欲请先生验看,不知——”
“你且拿来。”那人大手一伸。雪雁小跑着将药方递到他手里。
“方子端是不错,只看用药剂量。”那人只略略扫了一眼便道。又有丫鬟拿来早已分装好的药渣。
那人放到鼻前一闻,浓眉倒竖,怒道:“何人抓的药?三七是田七,旁的也是吗?”
黛玉见他说出旁人从没说过的话,立时追问道:“先生何意?可是说这药不对?”
那人扫视四周,见有不少丫鬟小厮,便闭口不言,只道:“你若信得过我,便让我见盐政老爷。”
李妈妈见黛玉似要答应,急忙劝道:“姑娘莫被这厮唬了去——”
“不怕,李妈妈,但试无妨。”此刻,那乞丐负手站在厅中,虽仍蓬衣垢面却难掩轩昂之态。黛玉莫名觉得父亲之药当真要应在这人身上,恭敬请他入内院。
且说林如海正在书房闲坐,忽有小厮来报说姑娘又带了人来。
林如海无奈应承,也不换衣,就坐在书房等候,却不想迎进来一个臭气熏天的乞丐。
偏偏他家最喜干净的玉儿还恭敬在头前给那高大乞丐引路。
林如海目瞪口呆,都忘了询问根由。直到那人伸指搭上他脉门,劈面扔来一句“林老爷可是吃了丹药?”
“确、确实服过两粒。”林如海懵然答道。
那人看了黛玉一眼,示意她离开。但是,黛玉执意不肯。那人只得接着问道:“早先林老爷为求子,可用了不少偏方?”
黛玉听见是这话,小脸微红,本盯在林如海面上的目光也瞬间移到那乞丐一双新靴子上。
林如海干咳两声,颇难为情道:“是,是用了些。”此时,心里对这“乞丐”已有三分信服。
那人不似先前莽撞,细细查问了林如海多年来生病并服药情状,还让林如海拿出生子方详细研究过后方道:“林老爷本就体弱,原先为了生子,乱服了好些药,更是虚上加虚,越发掏空了身子。如今年岁渐长,公务操劳,底子太弱,天气转变必邪风入体。大夫们又不敢下猛药,只能慢慢用药吊着调养。药力总撵不尽病气。偏偏林老爷各种药吃的也嫌太多,竟至于药石罔效。小小一个风寒,便险些要了命去。”
林如海苦笑:“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可还能治?”
“我若治不得,便不说这许多废话。你按着我的方子服药排毒,辅以针灸、食疗与我独门按摩法门,三月内,保你体内余毒尽去。”那人傲然道。
“此话当真?”黛玉诘问几乎脱口而出,但是想起这人奇怪脾性,忙忍住,福身到地,虔诚道:“只要先生能救得我父性命,黛玉愿——”
“恩公快起!”向来眼高于顶的乞丐,忽然变了形容,含笑扶起黛玉道,“若非恩公救下舍弟,他怕是早已克死异乡。杨毅此来,特为报恩。诸般做作,只是唯恐错认了人去。还教恩